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161)
说着拿手朝供桌一指,那上头摆着残缺的香烛还有几个空碟子。
晏元昭眉一皱,跟着扭头看去,道:“不可能,桌上本就什么食物都没有。”
“有的,你看错了。”阿棠信誓旦旦。
“我不会看错。而且,若是给菩萨的贡品,必然是熟栗子,不会是生栗子。”
更何况,这庙如此破落,怎还会有人来上供?
“好吧,没骗过你。”阿棠笑嘻嘻地说,继续一个接一个地剥栗子。
晏元昭扬眉,“睁眼说瞎话,你的骗术太拙劣。”
“那是你聪明,不好骗。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只要你说话的语气绝对肯定,哪怕说的内容再离谱,他们也会信上八成。”
晏元昭嗤笑了一声,心里却想,她这话有几分道理。又吃掉她递来的一枚栗子后,他忽地问道:“你是不是真做过这种事?”
“什么?”
“偷供品。”
阿棠很淡定地点点头。
晏元昭神色难言,“......你如此不敬神佛!”
阿棠咬着栗子,含糊道:“我那时候都快饿死了,要敬也要有命敬啊,神仙们收人间那么多供奉,不缺这口吃的。何况不止我自个儿偷,半条街的小乞儿都指望着城隍庙里的供品活命呢,他们不仅偷吃的,还偷百姓给的香油钱。我就从来都不偷那个,穷人家攒点钱来求愿不容易,偷了不地道。”
她振振有词,言语间颇为自得。
“你不和好的比,非要向下比。都是偷盗,还要人夸你讲原则么?”
阿棠理直气壮,“偷盗也分好坏的,我就是讲原则呀,就比如我只坑富人的钱,从不往穷
人兜里打主意,这可称得上盗亦有道了吧。”
“那是因为穷人没有多少油水供你搜刮,你自然不肯在穷人身上浪费心思。”
“喔!这么说也没错。”
女郎眉眼浸着活泼的笑意,被雨水润洗过的脸白白净净,盈盈眼波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清澈而妩媚,尤其她又把湿漉漉的黑发摊到胸前,穿着单薄的素色里衣慵懒地跪在蒲团上,没有骨头似的。
像逞强好胜的女妖,来破庙勾人的山鬼。
木柴在火中迸出毕剥一声响,晏元昭移开眼睛,去看宝相庄严的菩萨。
阿棠也跟着他瞅菩萨,兴致勃勃道:“喏,观音菩萨的金衣被人扒了,是个裸菩萨。我以前也干过这事,抠了佛像的金粉金箔拿去卖,赚不少呢。”
晏元昭听到裸菩萨三字,立时把目光收回,垂目观心,不发一言。
阿棠没听到习以为常来自于他的讥讽抑或责问,竟觉有些失望,慢吞吞地从包袱里掏出银葫芦,放在火旁温酒。
过了一会儿,干透的外裳被晏元昭递来,“穿上。”
她接过来,晏元昭起身去瞧外头雨势。茫茫山野陷入暗色,豪雨倾盆,大有下个一天一夜的架势,他们今晚,势必要在庙里度过了。
阿棠烤好肉干,温熟了酒,小口小口啜饮着,不舍得多喝。
晏元昭缓步走来,她读懂他脸色,“要在这里过夜了吧?”
他点头,不再坐她对面,而是在她一侧坐下,取了肉干与胡饼大口啃咬。阿棠余光看他,感觉他吃东西的样子和以前不太一样,少了几分优雅,多了几分狠劲儿。
看来他是真饿了。
阿棠含了一口温温的酒暖着唇齿,继续尝试与他对话,“晏大人,你能告诉我这几年沈家怎么样了吗?沈执柔还是那个迂腐顽固的死样子吗?沈宴对小桃好不好,他有没有娶正妻?哦还有,我记得阿嫂四年前怀了孕,孩子有没有平安降生?”
她连珠炮一般问完,晏元昭板着脸不答,好一会儿咽下嘴里食物才皱眉道:“你直呼沈尚书的姓名?”
阿棠点头,“他对她亲女儿那样,不配我尊称他。啧,他现在升成尚书了?朝廷真是没眼光。”
晏元昭瞪她,“休得妄议。”
“随便说说嘛,天高皇帝远,议几句有什么要紧的。”阿棠咕哝完,到底是改了口,“不说沈尚书了,其他人呢?你和我说说嘛。”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容,手指攀上他的袖子,自己都没发觉她在冲他撒娇。
晏元昭很可耻地受用了,不紧不慢道:“我动身来河东前,沈宴即将大婚。小桃似乎是给他生了个孩子,你阿嫂当年也顺利生产了。”
说完意识到自己跟着她用了阿嫂一词不太妥当,但再要纠正,又嫌刻意。
阿棠兴奋起来,“哪家的小娘子想不开,要嫁给沈宴啊?小桃和阿嫂生的孩子都是男是女,叫什么?”
晏元昭转头看她,“不知道。”
“呃,哪一问不知道?”
“哪一问都不知道。”晏元昭淡淡道,“别人家的事,我了解得这么清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