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221)
他说着说着,一时失态,语带悲声,就要流下泪来。
隆庆帝树皮似的脸抽动几下,“你要是行得端做得正,哪里会有这么多坊间流言!就算孩子是你的血脉,那好龙阳呢?阴阳颠倒,悖逆人伦,百姓议论你的家丑,朕觉得丢脸啊!”
“朕已经宽容你无数次了。从李绶贪腐,到东宫卖官鬻爵案,再到你私匿案犯行断袖之事,还有最近的开办赌坊,你何时让朕省心过?隔三差五犯个大错,小错更是接连不断,言官参你的折子摞起来都比你还高了,随便一桩就能让朕废了你!”
隆庆帝说完,再也忍不住,如拉风箱般地喘气咳嗽。
赵骞兀自跪在地上,眼神呆滞,不曾抬眼看他的父皇。
隆庆帝怒急转悲,“朕和皇后如何生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儿子.....
。罢了,朕给你和太子妃体面,把赵昇召来,让他和你滴血验亲,了结此事吧!”
赵骞听到他不叫昇儿反叫赵昇,心里又凉半截。
总管公公给赵昇取血时,小皇孙哇哇大哭,赵骞心疼地哄了几句,隆庆帝不为所动,脸色始终铁青无波。
太子和小皇孙的两滴血落在碗里,刺眼的鲜红各自打转,竟始终未融。
“怎么会这样?”赵骞不敢相信地看着水面,紧缩的瞳孔蒙上殷红的血影,“父皇,昇儿真的是我的儿子,您相信我啊!”
隆庆帝气得手指太子,嘴唇蠕动,哆哆嗦嗦说不出话。
赵骞病急乱投医,想也不想地道:“我明白了,滴血验亲做不得准,父皇,不信您和我验一验,恐也不融!”
隆庆帝一脸震惊地看他。
赵骞宛如抓住救命稻草,唤人重添清水,取皇帝的指尖血时,隆庆帝气道:“胡闹,胡闹!”
但终是没拦阻他。
这回,两滴血慢慢靠拢,融成淡红的一团。
赵骞呆了。
皇帝却笑了,苍老的笑声如粗粝的砂石,滚落在赵骞颓丧的脸上。
他颤颤巍巍走到赵骞面前,缓缓开口,“朕就是养一头猪,也比你聪明。”
......
草原的夜空很澄澈,星斗又白又亮,仰头高望,仿佛伸手就能抓下一把。
阿棠与晏元昭并肩躺在星辰最密的一片天空下,两匹马儿在一旁低头吃草。含着青草芳香的夜风拂过他们的脸颊,送来一位铁鹘男子的歌声。
声音浑厚动听,悠扬的旋律如暗夜里流淌的溪水,不难听出其中的缠绵情致。
阿棠爬起来,抻长脖子寻找歌声的来源。
“是一个男人给他的心上人唱歌呢。”她重新躺下,对着晏元昭喁喁私语。
“嗯,铁鹘人热情大胆,喜爱以歌声传情。”晏元昭贴近她,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洒在她唇瓣上,“你的性子,正适合来铁鹘。”
阿棠笑着躲开他,“什么呀,我很矜持的!”
却被晏元昭逮回来,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阿棠装模作样地害羞了一会儿,凝神细听歌声,道:“他翻来覆去唱着四句词,你能听懂歌词是什么意思吗?”
“可以。”
晏元昭慢慢翻译,“你的眼睛像星星一样亮,你的笑容像晚霞一样美。”
“多谢你夸我啦。”阿棠笑道。
“剩下两句呢?”
阿棠等半天不见他继续说,不由催道。
晏元昭沉默。
阿棠笑道:“你的铁鹘话也不过如此嘛,听不懂了是不是?其实你胡编两句,我也听不出来是真是假。”
晏元昭不言不语,把人搂怀里按着头亲。这次不是蜻蜓点水,仗着天黑无人,尽情攫取她的味道,直把她亲得脸红心跳,气喘吁吁才松开。
阿棠瞪着水眸讨伐他,“说不过就亲人!”
“有问题?”晏元昭淡淡一笑,以臂作枕垫在她脑袋下,屈起修长手指拈她的发辫,扫在她脸上,逗得阿棠咯咯地笑。
“你是小孩子吗?越来越幼稚。”她边笑边道。
“都是和你学的。”
阿棠不乐意,在他臂上拧了一下。
晏元昭当是小猫挠痒痒,唇边噙了笑,闭上眼,享受着夜风、星辰与阿棠。
夜晚渐渐静谧,男子不再唱歌,偶尔有夜鹰的低鸣传来。
晏元昭忽然开口,声线温柔,“阿棠,给我讲讲你的过去。”
“我的过去?那可精彩了,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你想听哪段?”
晏元昭想了想,“从令堂过世后开始讲吧。”
他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女郎清亮的声音。
“我阿娘没了后,我就流浪街头了嘛,做了小乞丐。乞丐呢,都是三五成群的,单打独斗不行,会被人欺负。乞丐帮派有大有小,各有各地盘,我想着我做乞丐也要争个上游,就攒了三个月的铜板凑够门槛费,加入了林州城最大的乞丐帮,势力范围足足有五条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