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37)
定远侯世子裴简绣袍朱靴,走进姑母所住的清岚宫。
抱病多日的裴淑妃半倚着床,嘉柔公主在旁亲自为母亲侍奉汤药。裴简询问姑母最近的病情,嘉柔细声细气地答:“最凶险的那几日已过去了,现在逐日转好。”
裴淑妃苦笑,“病最重的时候,本宫担心自己活不成,求陛下诏兄长快马回京来见最后一面,可陛下不许,说我小题大做,不为侯爷着想。”
裴婉与裴雄一母同胞,与兄长感情甚好。裴雄作为不世出的强将,声望甚隆,他手握重兵经营边疆,为安帝心,早年裴家将裴婉送进后宫,后来又将裴雄幼子裴简留在京中“为质”。
裴雄南征北战,为四海太平立下汗马功劳,身体也损伤得厉害。几年前,裴雄从南疆打完最后一仗凯旋,不久脑风病发作,一脚踏进鬼门关。命救回来,他交上兵权,前去气候温暖和煦的东川疗养。
“呸呸呸,姑母,快别说活不成这种不吉利的话,您能长命百岁呢。父亲在东川养病,稍有起色,舟车劳顿回来,反而不好。”裴简笑着劝慰。
裴淑妃愁容略减,“是姑母想得简单了。你父亲来信说身子已大好,我就忍不住心急催他回来。哎,也不知道他这病,何时能痊愈,这么精壮的人,怎么当时说倒就倒了……”
裴简心不在焉地听着姑母絮叨。
姑母精神不错,看来身体真无大碍,他这个来探病的也便放下心来。坐够两盏茶功夫,裴简起身告辞,嘉柔公主悄悄在宫门处拦下他。
“表兄,听说元昭表兄最近又和太子对着干了,是真的吗?”她紧张地问。
裴简笑笑,“是真的,不过明光和大部分朝臣都是对着干的关系,所以很正常。”
公主绞着帕子,愈发不安。
裴简懂她心事,“听我一句劝,别再念着他了,他对你没心思。天下好儿郎多的是,挑个捧着你顺着你的好驸马不难,何必非要他?”
他这几句话说完,便看见公主眼里泪光点点。
“唉,怎么这就哭了……”
公主强忍回泪,“他对我没心思,可他也对其他女人没心思。等他不得不议亲的时候,论关系亲疏,样貌脾性,必会最先考虑我。”
裴简望天,“其实,我觉得他对其他女人有心思了。”
第17章 表心意她身上的酒香都飘过来了。……
四月过半,转眼即是明昌长公主的寿辰。
寿筵地点选在北微山庄,这曾是座皇家园林,后来被先帝大笔一挥,划进明昌长公主的嫁妆清单。公主好华服,好笙歌,婚后常在此办宴,邀请京里年轻郎君娘子来热闹一番,只是驸马去后,就办得少了。
山庄门口停着一辆辆公侯勋臣府邸的马车,华盖如云,翠毡如茵。沈府的马车几乎是最不起眼的,车厢小得只能坐两三人,厢帘也是最朴素的青布。
来客下车入府,跟在身后的丫鬟小厮把生辰礼呈给公主府的嬷嬷,一并写下主家姓名,所送何物。
轮到沈宜棠,云岫将层层包裹的礼递给嬷嬷,“沈府五娘子敬奉明昌长公主白玉相思鹤双耳瓶一件。”
沈宜棠此前闲在府里半月,下苦心琢磨备礼的事。
宋蓁早早地开府库挑了一对金镯子给她,既拿得出手,又不会出错。但如此寻常的礼,当然达不到她目的。她让云岫当了镯子,在市面上寻觅多日,终于找到一件合她要求的东西。
白玉瓶小巧玲珑,瓶颈两耳为镂雕的两只鹤曲颈而成,
雅致中不乏灵动。瓶身光洁温润,腹上凸雕苍苍竹林,林间一鹤回首望竹,脚下流淌着潺潺山溪。
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宜棠一眼,“沈娘子此礼,长公主多半喜欢。”
沈宜棠微笑,“贵府郎君曾说长公主爱鹤,故而我备了鹤瓶。”
说罢,在嬷嬷惊讶的目光里提裙跨过门槛。
瓶子只是为了吸引公主目光。往昔楚人为了卖出珍珠,特意将珍珠装在美丽的宝匣里。这只玉鹤瓶,就是沈宜棠准备的匣子。
她真正要送的礼内藏其中。
但愿她苦思冥想出来的“珍珠”能送到长公主的心尖儿上,不要买椟还珠才好。
北微山庄步步皆景,最美当属玉明池。春来池水如碧,波光泛金,田田的荷叶在碎光里摇荡着初夏的雏绿。
公主府临水铺席设案,令男女客分坐池两畔,侍者持酒馔穿梭其间。主人则与几位地位尊贵的王公世子、郡王郡主同坐在高踞水面的小阁里。
隔着半池水,沈宜棠遥遥打望,水阁里的长公主高梳牡丹髻,簪凤钗,六幅罗裙迤逦开,说不出的雍容华贵。她未被华服靓妆压住分毫,面如秾艳芙蓉,一双丹凤目含威藏媚,美得令人心折,和锦衣玉冠的晏元昭坐一起,不像母子,更似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