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御史大人后跑路了(8)
她给自己化妆。
不同于之前含羞带怯的男装小娘子,这回是真正的扮男人。画粗眉,垫宽鼻,黏胡须,涂黑脸,束平胸,垫鞋垫……最后配以俗气的暗黄缎团花袍,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的无赖小子。
沈宜棠扮过许多次,还从未被人识破过。
小桃替沈宜棠躺在榻上,忧道:“要不还是别去了吧,太危险了,万一有人来找你就露馅儿了。”
“深更半夜的哪会有人来啊,乖,我走啦。”
“你早点回来啊!”
夜
色下,沈宜棠翻墙跃出沈府,直奔城南金玉阁。
金玉阁是座二层小楼,白日里不打眼地伫在街上,待金乌西坠,便似活了一般,灯火瑰丽闪动,声色激昂起来。
门口的伙计脸上堆笑,毫不手软地收下赌徒付的场资。他身前的一位客人玉面俊朗,身姿挺拔,绛紫色的衣衫低调内敛,却不掩其鸾凤贞姿。
伙计的笑容又夸张几分,“这位郎君,入场需十两银,劳您破费。”
“秋明。”晏元昭低声唤道。
他身后两位随从中个子略高的那位掏出一张银票,放到伙计手里。
“大吉大利,今晚发财,郎君里面请!”伙计朗声道。
今晚的客人比往日多些。
半个时辰后,迎客伙计的笑就有些敷衍了。
“十两银。”手一伸,头也不抬。
从沈府赶了半天路过来的沈宜棠不以为意,乐呵呵地交了钱,三步并两步地进去了。
第4章 识易容“你一个女儿家,女扮男装来赌……
大赌坊就是不一般。
家什装潢俱是上等,一楼大厅的赌案牌桌都比小赌坊的精致阔气。厅里还贴心地供着果糕酪浆,任人拿取。沈宜棠挨个尝了尝,外表诱人,味道不敢恭维。可她愈发自在了,不仅喜爱空气里饱胀的金钱气息,还贪恋这熟悉的自由味道。
在沈府一板一眼做淑女,她无聊地快发霉了。
她先看别人赌过干瘾,然后谨慎地下了几回注,所会伎俩无非听骰、看牌和猜牌一类,不多但够用,十试九灵,不一会儿就把入场的钱赢回来,还翻了数倍。
沈宜棠不敢贪多,就怕一次失误阴沟里翻船全输回去,看时候不早,捂紧钱袋子准备撤,被旁边的赌客拉住,“小子,我跟着你赢得好好的,你怎么不赌啦?”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我得走了。”
在外多待一刻就多一分风险,打道回府,下月再来。
可就在这时,人声鼎沸的大厅迸发出一阵强有力的喧闹。
“你们使诈骗人钱!”
“庄家和你们串通好了,作弊不让人赢!”
先是一个矮胖的大嗓门在喊,紧接着有周围几人附和,声势越来越大,嚷得全场的目光都聚拢了。
沈宜棠翻了个白眼,赌徒嘛,输红眼了就爱闹事,这种热闹,她看得多了。
金玉阁的人不是吃干饭的,立刻有两个大汉过来,架起大嗓门扭送门口。
然而下一瞬,沈宜棠瞪圆了双眼——大厅每张赌案旁,都忽然冒出一位拿刀的男子。他们高举短刀,神色凶恶,临近的诸人两股战战。
这是有预谋的闹事。
金玉阁又出动了几个大汉,却不敢硬来,在场还有百来号的赌客,真动起手,后果不堪设想。
赌客们惊慌失措,有的拔步想走,有的趁机偷拿案上筹码。混乱中,两个带刀男子冲到门口,将门一关,上了锁。
大嗓门早在带刀男子的协助下挣脱出来,振臂高呼,“大家别怕,今日我便将金玉阁在赌局里做的手脚,一五一十给诸位道道。请诸位都留下来,给咱们评评理!”
好一个武德充沛的评理,沈宜棠后悔不在大嗓门刚喊话的时候走,非要看这种无聊热闹,现在想走都走不成了。
赌客们倒真的不怕了,个个支着耳朵等评理,连二楼雅间的客人,都有开出一条门缝留神听的。
评理是评不了的,金玉阁不会坐视来人拆台,待会儿十有八九还是会打起来,沈宜棠心道。
她悄悄溜上二楼。
大门走不成,二楼又没人管,找个窗儿跳出去回府。
她右手边的头间雅间亮着灯,房门紧阖,她听了听,一点儿声也无,应是没人。
沈宜棠放心大胆推开门。
下一瞬,她倒吸一口凉气——地上躺着个男人,闭着眼不动弹,死了一般。旁边还有个同样不省人事的,正被一劲装男子扯着胳膊向后拖。
劲装男子臂上挂了截麻绳,瞪着豹眼看她。
沈宜棠转身就跑。
已是迟了。
一只铁手把住她后颈,硬是将她拎起。沈宜棠脚底悬空,啪地一声,仰面摔在硬邦邦的乌木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