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有什么错呢(115)

三更天的部落里雅雀无声，无人敢去打扰首领与王子们，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被蒙古包厚重的帘幔挡住，本来就十分微薄的栀子香早已消失殆尽。

朗清掀开门帘，见到了满地躺倒的人，毒发身亡的王子们，死不瞑目流尽鲜血的首领还有脖颈已然断掉的雅若。

雅若早已阖上了双眼，嘴角微微翘起，走得很是安详。这一世很短，但她总归是对得起该对得起的人，杀了该杀的人，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高高在上的神君全身都在发抖，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雅若身边，发觉鼻尖早就没了气息。朗清脸色煞白，赤红着双眼极温柔地拿起手帕给雅若擦着脸上脖子上的血迹。

嘴里的尖牙控制不住地露出，不停地碰撞着自己的嘴唇，撕咬的血肉模糊。可朗清根本顾不上这些，他眼神中是足以掩埋整片草原的悲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明明才找到了桃桃，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上天要如此狠心拆散他们，连几日朝夕相处的日子都不留。

他小心抱着雅若冰冷的身体，无声地哭泣着，眼泪一滴滴打湿了雅若的衣服。朗清察觉到赶紧低头将自己的眼泪擦干，生怕扰了雅若的安眠，而那衣服在擦拭时忽地露出了几页纸。

朗清眼睛肿得不成样子，勉强睁开一条缝来才看出这是一封信，还是一封给自己的信。

“朗清，现在的我应该已经死了，也不知我有没有杀了那些人。就算我失败了，你也无需为我报仇，这是我与他们的因果，与你无关。你是个好人亦或是好神仙，其实在你说于我听，你与小狐狸前世之事时，我便知晓我就是你口中的越桃。

还记得越桃在凡间得知你的死讯后，她直接杀进皇宫报仇，哪怕是身死道消都阻挡不住吗？这也应是我这一世的结局，我们有着同样的灵魂，自然会做一样的选择。不用细细筹谋，也不要来日方长，我们将挚爱之人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就算死也是要死在仇人的手里。

不用为我难过，我算得上死得其所了，愿你不再执念于这段情爱，做好你的神仙，而我则好好转世历劫，你我各有各的缘法，不必强求。”

信不长，字字豁达恳切，却宛如五雷轰顶般砸向了朗清的脑袋，明明知晓越桃是什么性子，明明自己在知晓雅若额吉离世的时候就该警觉。可他没有，他只想着能与雅若待在一处，是他害死了雅若。

无数的内疚与绝望向朗清砸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仿佛走进了个死胡同怎么都出不来。自然也没有看见那信背后还有一段话，“想来我与越桃秉性一致，如若你偏要越桃宽宥你，那你便也死上几回吧。”

而越桃真正的魂魄早就离了这草原，跟着两位无常大哥穿过阴曹地府，又来到了这奈何桥旁。

越桃，碧鸾还有理明三人如今正在玩着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理明你给我过来，你给我写的是个啥命簿啊！不是说好让我享尽荣华富贵的吗？我天天被人打，哪来的荣华富贵？”

“哎呀哎呀，娘子你快拦住她，这疯狐狸要咬我！”理明躲在碧鸾身后一副大鸟依人样，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故意博碧鸾的怜爱。

“桃桃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别着急慢慢说，要是理明有错，我同你一起打他。”碧鸾挡在二人中间，极为耐心地说着，回头瞧了眼理明，一记眼刀剜了过去，显然是心中早已偏袒了越桃。

理明弯着眼睛，眉毛都竖成八字了，这下可给他委屈上了，抽抽搭搭说道，“这一世你虽然少时家里不太平，但离家后做起了生意，往返于中原和草原，正经过上了不少好日子呢。最后你实在是富得流油被歹人盯上了，这才死在了商队行进的路上。”

“我就活了十五年，活到家里不太平，后面什么好日子富得流油，是半点没轮到我啊。”越桃气得坐了下来，一个劲地给自己扇风。

理明皱着眉，几番思量又开口道，“你的命数早已写好，若是骤然生变许是外力所致……”话说到一半，小眼睛瞟了瞟越桃犹豫道，“是不是朗清又去找你*了？”

越桃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也大大方方地说了，“我与这世拢共也就见过两面，再怎么影响也不至于大吧。而且这世他瘦弱得很，现在想来整个人好似病了般，神仙也会生病吗？”说到此处，她心底还是忍不住揪痛两下，却还掩耳盗铃般想着，那朗清这世帮了自己许多，问问是应该的。

碧鸾本是个爽直性子，难得神情犹豫了几分，刚想开口就被身后的声音盖过。

“我没事。”朗清撕开虚空，从人间一脚踏入了此处，一身素白袍子，如瀑黑发半束起来，虽还是瘦弱但显然比凡间时要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