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有什么错呢(131)
“都好,才这些日子李大人竟来了这甘州为官,真是赶巧了。”裴亦安冷淡答道,面冷心冷却也不失规矩体面。
“世事常常难以预料,然事在人为,李某有些必须要做的事,自然愿意废了百般力气千般心思来促成。”李惊鸿嘴角微动,昔日温柔至极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挑衅。
“可惜啊,凡事求得太过,未必是好事。物极必反,慧极必伤的道理,李大人饱读诗书自是清楚明白的。”裴亦安说罢,心下却一片惘然,这话既是说给李惊鸿听的,亦是说给自己听的。
人尽皆知的道理,又有几人能做到呢?人生在世,若是心中半点执念也没有,那岂不是白活一场。李惊鸿与自己的执念俱是新荷,那新荷的执念是什么?
裴亦安深思几瞬便停了下来,他隐隐有所感应到,那执念不是权势富贵,而是些能要得新荷命的东西。
“裴将军?怎么说着话就愣住了,想来是旅途劳顿极了。不如迎公主入城,下榻知州府邸歇息些时日,一切俱是备好了的。”李惊鸿出言提醒道。
柳知州早已携一众官员在城门处迎接,新荷公主一一见礼,收敛起捉弄人的架势,君臣尽欢毫无不妥之处。
酒宴之上,最为忙碌的便是那李惊鸿,一个从六品州同竟比柳知州还殷勤,惟妙惟肖地说着那甘州风土人情,民间话本段子更是张口就来。唬得新荷睁大了眼睛,连连称奇,半点公主架子也不端着,光听着也不过瘾,还时不时捧着软儿梨吃得开怀。
“先前只知这状元郎满腹经纶,骑射俱佳,却不想连民情土俗都信手拈来,既能阳春白雪,亦能下里巴人,当真是个妙人儿啊。”新荷在宴席散后,兴高采烈地与紫霞说道,眉间喜悦之情都快溢出来了。
紫霞默默向后移了两步,死命地低垂下头,装作自己不存在的样子。
“紫霞?”新荷见她不说话,刚回头望去,就见那冷面煞星站在庭院不远处,明明是夜里一双桃花眼却瞪得似个铜铃,寒光四射像是要吞人。
“殿下!奴婢还有好多东西未收拾,先告退了!”紫霞惯会看眼色,大难临头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紫霞你个胆小鬼!”新荷咬牙切齿地指着那小没良心的侍婢大叫道。
“公主何必责怪她,您既喜那李州同,当初就不该拒了婚事,如今岂不皆大欢喜,又何必同臣去那漠北苦寒之地。”裴亦安大步走到新荷面前,言语间尽是那拈酸吃醋的调调。
新荷倒也不怕,挺起胸来叉起腰,对着这个高自己一头的煞星道,“你冷言冷语总说些不着四六的话,而那状元郎妙语连珠顶好的性子,我还不能拣些爱听的听吗?至于婚事,本宫哪里需要同一男子成亲,莫不如身边多些俊俏郎君,一世逍遥快活更好。”
这话自然不是新荷的真心话,她早在踏入这庭院之际,就察觉到了裴亦安。此后种种言语不过是她作怪故意说的,裴亦安这一路总是冷峻守礼,再不复宫中那少年心性,她偏要激得他显露出些真性情,才能畅快。
裴亦安被激得更是上前一步,离着新荷愈发近了,这倾国倾城的公主非但不躲,还贴近了些,澄明见底的眼眸里透出了裴亦安的疯癫模样。
新荷背靠着廊柱,被困在了结实有力的臂弯间,仰着头道“怎么亦安还要拦着我不成?”
“你就是欺负我,无时无刻日日夜夜都在欺负我。”裴亦安终是自己泄了气,看着近在咫尺的新荷,他一句硬话也说不出来,能做的只是困住这个天天叫嚣挑衅的磨人精。
那冷脸上三分无可奈何,三分自暴自弃,其余的俱是溺到骨子里的情意,真真是叫新荷迷失了神智,好看真是太好看了,这般清俊面容就该是如此鲜活的。
新荷不禁指尖轻轻触碰着裴亦安云雾缭绕般的眉眼,划过挺立的鼻梁,一丝一毫都不放过,不薄不厚的唇瓣微张着,引得她戳弄起来,还差一点就勾起了暗藏其中的舌尖。
裴亦安一把捉住了那作乱的小手,略用力地将其按在廊柱上,“摸够了吗?姐姐。”不复方才冷淡嗓音,多了些苦苦压抑的潮热,愈加动人心魄。
“你要不是我弟弟该多好,那这漠北说不定我就不要了。”新荷轻声在裴亦安耳边说道。
“若我不是你弟弟,这漠北还是你的。”裴亦安轻捋着新荷的发尾,忽地短刀一割,一缕青丝翩然落在他的掌中。
“你!”新荷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姐姐欺负我,我认了,这缕青丝便是回报。”裴亦安放开了新荷,方才的醋意早已消散,心情甚佳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