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有什么错呢(154)
言及此六出自嘲般笑了笑,“我只是个命如草芥的平民百姓,想要赢了权贵谈何容易。我假意逢迎他也不过是为了多得些证据,到时候能少些诬陷的罪名。”
“既然你明知不成,为何还要试?他是收敛了些,可你的命怕也没了。”朗清大声道,低头紧紧盯着六出,不愿错过她的一丝神情。
“哪还有什么法子吗?就任凭这些达官显贵肆意虐杀吗?今日虐杀的是猫狗,明日就是像我这样的人。从来没有人在意我们这样微不足道的生命,世人都说长公主心善宽和,可你知我见她的时候吗?
她那眼神,我见了便知她都知道,她知道她儿子做过些什么,她看我样子就好似在看个死物一样。我告上天听,是个死,拒了那小侯爷的婚事也是死,不拒婚嫁给他又是死。
你说是不是很好笑,怎么都是个死,我这一条烂命好不容易从地狱里爬出来,没想到还是如蝼蚁一般轻贱,被人轻轻一捏就是白折腾的一世。所以与其窝窝囊囊地将这命送去给那吃人的侯府,还不如用我这条命换些希望。”
六出近乎绝望地说道,明明是一潭死水的眼眸里又透出些许光亮,嘴角沁着笑。
是啊,怎么都是个死。朗清耳边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她说得没错死局已定,无论她怎么挣脱最后只能殊途同归。
“我帮你把他除掉,你随我天高海阔离了这京城。”
轰隆隆雷声又响起,紫黑色的闪电破开天空呼啸而来,直直砸在了绒园石板地上,那石板瞬间炸成粉末,好大一个坑焦黑一片。
朗清抬头望向天边不停翻滚的漩涡,他不以为意地转头再次开口,“你可愿意?”
“你一只小猫咪怎么变作了人,张口就是打打杀杀的,虽然凶得很但别说还挺可爱的。”六出说这话时,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看向忽远忽近的雷电,“这雷声真大啊,我曾听过一些怪谈异闻,像这样的天象总是不应凭空出现在人间的,而是应劫而生的。”
“并非都是应劫而生,也有的是为了警示。”朗清轻声道,冷峻面庞没什么变化,只是眉宇间较往日更为肆意张狂了些。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小猫咪。”话音落下,男人周身瞬间冰雪覆盖,无数道冰凌缠绕在一起化成了数不清的龙鳞,昆仑山巅的冰川化作锋利的刀刃在半空中炸开,汹涌的寒意化成了一飞冲天的冰霜巨龙,如此的庞然大物震慑了大地上的生灵。
绒园的猫狗们纷纷炸成了毛团子,怕得缩在一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六出的发丝身上都是一片一片的六棱雪花,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眼睛睁得极大,连小嘴巴都忘了闭上。
就在刚刚她还在这里被自己挠下巴的小猫精,转眼就成了条龙。还不等消散了这震惊,就见这条威风凛凛的巨龙翱翔在天边,一声声震耳欲聋的龙吟咆哮而出,迎着雷电搅在一起的紫色漩涡投身而去。
流星般的冰碴与噼里啪啦的火星子谁也饶不了谁,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这场与天道警示的较量在凡人看来不过是雷雨交加的雨季在作怪,可长安侯府的小侯爷在那一声声惊雷下,缩在角落里止不住地发抖,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符咒显现了出来。
不止他,还有隐藏在这世道下的许多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头百姓,一个个像疯了一般地躲在无人的地方,身上的符咒同小侯爷一样。
这些符咒因天上那条巨龙而显,汇聚在符咒上的怨念被困死在这些人上,无法再源源不断地输送给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
“该死的!”山峰上有一祭台,参天大树上挂满了倒立的蝙蝠,夜燕气得捂了嚎风,指着天上就开始咒骂。
“你气什么,都等了这么多年了,还怕再等这一时吗?”说话这人身影忽实忽虚,一看便知就是个不该存留在世间之人。
“就差那么一点,今夜子时你便能吸了这些凡人汇聚的怨气化成人形了,结果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愣是给你切断了。”夜燕痛心疾首啊,他直捶自己的胸口。
“切断便切断吧,你要修身养性收敛收敛脾气。符咒可不止在那些人身上,凡是心有大怨便会为我所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今日化成人形明日化成人形又有什么分别。况且我本来就不是人啊,我是只根脚不好的狐狸,但你说我与这天上的龙又有何区别?”这话说得极为平和,好似老僧入定阅尽世事,可话的意思却又格外瘆人,闻之便心生惧意。
夜燕阴郁地咧开嘴笑了起来,“没什么区别,这天上的龙还不如你呢,在那九重天上做个不得自由的神仙,现下还要与天道争长短,蠢啊真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