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有什么错呢(56)
美娘身手十分了得,右腿上来一个侧飞旋踢,直接踹到了静修光洁的下巴上,所幸没有脱臼,只不过肿了老高。静修顾不上面皮子,张牙舞爪地站起来,发癫般朝着美娘抡圆了拳头,十分不巧拳头砸在了虚空中,而他的脖子却被美娘的剪刀腿夹了个正好。
“还打吗?”美娘满脸不屑道,她实在是不想与男人多费半点口舌,免得晦气。
“打打打,有本事你松开啊,你松开我肯定给你制服了,实在不行老子这神仙不当了,回去当我的长老!”静修嘴硬得很,这也不怪他,他早先被人尊着敬着,就差没贡起来了。可惜他不知的是,漫漫修行成仙不过是其中一步,哪怕是神仙也是要时时修行的,稳固道心摒弃怨念,才能对这三界有些用处。
美娘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剪刀腿又绞得格外紧了些,静修那张少年俊秀的脸上霎时青紫了起来。
妖魔声鼎沸,甚至有人临场赌起了输赢,属实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赤红小狐狸正扒在美娘的肩膀头睡得好好的,就听耳边一直嗡嗡响,烦人得不行,挥舞着小前爪赶着讨厌的虫子坏蛋。谁知越赶越多,可给她气得够呛,她迷瞪着狐狸眼,张开小嘴大吼一声“闭嘴!”
喊得美娘心都化了,她自有记忆以来,便鲜少见着过狐狸,哪知这毛茸茸的小家伙不仅生得喜人,就连叫声也如此魅惑,声声都叫人心坎里了。
美娘心情一好,连静修扰了她都不计较了,松了腿脚赶忙给小狐狸顺毛,“不吵不吵,睡吧小桃桃。”凌冽的眼神环顾在场诸人,顿时整个万怨之渊鸦雀无声,那些个壮得像头牛的大汉跟个小鸡崽子似的,乖得不行。
唯一有胆量蹦跶的静修,抱住自己的脖子使劲喘气啊,没那闲工夫出声。
金乌余晖洒在嫩绿的草甸子上,美娘毫不顾忌地躺在青草之上,娇粉衣裙极为温柔地铺开,只为给小狐狸垫着,生怕着了凉。
越桃敞着鼓鼓的白肚皮睡得畅快,许是终于醒了药,蹬起小爪子前后左右地乱踹,红毛腰肢不自觉地伸展了好几下,嘴里小声嗷嗷着,娇得不行。不一会儿,睁开了琥珀色的狐狸眼,小脑袋贼头贼脑地晃来晃去,忽然对上了一双好看的圆杏眼,越桃不甚清醒地觉着应是在哪儿见过,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小东西醒了?月亮都快晒你屁屁了。”美娘笑得畅快,手上也没闲着,纤细的手指都陷在赤红的狐狸毛里了。
“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越桃颇有些羞怯脸红地化成了人身,扭扭捏捏问道。
美娘望着夕阳,轻声解释道,“那碗药汤是为了化解怨念的,我们都是怨念凝聚的,自然喝下去心中怨气郁结消去不少。你却不同,是被九重天罚没至此的,我听说了你这事的缘由,本以为你心中定然有怨,不曾想你还是只心胸如此豁达的狐狸。”
越桃也随着美娘躺在草甸子上,极其平静道,“我的事确实听着十分抱屈,可仔细想来,这运道竟也不知是好是坏了。一只山林间的狐狸,因是九重天神君的情劫才有了化形的机缘,可也是因着这机缘平白无故遭了这么大的劫难。
姐姐我也不瞒你,先前我是有怨的,我怨老天爷为何将我做了别人的垫脚石。可后来转念一想,如今我得了机缘,修炼千年便化作人形,逢此大难却还好好的活着,哪怕是出了这里去历那十世劫难又如何,只要我还活着,便能吸收日月灵气精华,修我想修的道,走我想走的路。只要不是魂飞魄散,一切便还不是终局。”
美娘侧首瞧见越桃面色坚定又执拗,明明一张娇气得不能再娇气得脸庞,却在此时让自己心底里生出无限的勇气,那是万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觉,经久不散的怨气被悄咪咪撬开了坚硬的外壳,漏出了真正藏在里面的东西,没有柔软而跳动的心房,也没有深埋已久的万般柔情,只有空空如也。
美娘她是没有心的,那她的心去哪了呢?
越桃说罢,闭着眼感受着落日洒向自己的最后一丝暖意,伴着微风吹拂她水红的裙摆,她想她的倒霉前夫或许对她还是不错的,就算做不成爱侣,做好友也不是不行。
不过朗清应是此生都不会想与越桃做知己好友的,只因他今夜又瞧见了些不该出现在万怨之渊的人和事。
他白日里坐在那瑶台之上,对着一条条天条,一道道清规戒律,无情地审判着三界生灵。待到日落时分,便独自一人游走于人间,南北各异节气不同,凡是他游走之地便是冬日到来之时。
待到忙完这些公务,早已到了夜里,他的昆仑神殿空无一人,寝殿里的万年玄冰床滋滋冒着寒气,莫说被褥就连软枕都没有,平日里朗清便是长长一条龙窝在上面,阖着双眼片刻就能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