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有什么错呢(58)
鸿鹄微微低头刚想作答,便见这么个古里古怪的小狐狸,心中春风碧波荡起一片涟漪,不自觉地也跟着弯唇笑了起来,抬起手忍不住地抚弄起越桃颇有些睡咋呼的头顶。
只是还没摸到根头发丝,就遇着股冷冽刺骨的灵力,硬生生将他推到一边。
鸿鹄怔愣一瞬,忽而满面春风笑道,“既来了,何不现身?躲躲藏藏的,哪还有半点真龙模样。”
山林间枝杈微动,就见朗清一身玉白长袍现身此处,面色青中泛着白,白里透着红,冷着一张俊俏脸蛋,眼中寒光好似要将面前这对男女活吃了一样。
越桃见了朗清,心里“咯噔”了一下,刹那间痛意袭上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最难忍的便是攥成一团的纤纤玉指,不知为何这手就是听不得使唤,总想在这俊俏的脸庞上扇好几个大耳光,最好打得满脸青紫,然后再将那黑透了的心肝掏出来扔出去喂老鹰。
光想想就真是美得不行,越桃嘴角的笑意不仅未减,还增加了许多,都快笑出花来了。
朗清本就气得不行,挂念着的人儿深更半夜里与别的男子相会,更可恨的是阿桃竟笑得如此没心没肺,哪怕是见了自己也没有半点遮掩。
哪怕是她恨透了自己,对着他大吵大嚷,要报仇雪恨都比现下这般仿若看不见自己的模样强上许多。
朗清的一双尖牙都快磨平了,活了几万年的脑子里溢满了酸溜溜的醋,心下翻江倒海地叫嚣着,只想把阿桃藏起来,除了自己谁也见不着她。
鸿鹄见这二人此番模样,一个傻笑不已,一个咬牙切齿,虽算不上郎情妾意,却也是王八看绿豆,痴傻配呆子。
“朗清,这么晚了,你来这万怨之渊做什么?”鸿鹄他移步上前,挡住了朗清过于直白的眼神,语气不急不缓平静道。他本是个大好人,怎奈今夜就是不愿成人之美,偏生要气死朗清。
“这地界归我管辖,职责所在自然要时不时探查一二。怎的鸿鹄你在凡间当皇帝当惯了,现在还想管到我这边来?”朗清一步不让,甚至也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看向鸿鹄。
“不敢不敢,你我同僚多年,我哪里敢惹你的霉头。不过我还以为你忘了凡尘过往了,不曾想记得这般清楚明白,那当日越姑娘血染瑶台,也未见你动了半点恻隐之心啊?”鸿鹄声音不大,却使得素来端得住的朗清禁不住语噎。
“朗清神君道心坚定,岂是我这等妖孽能蛊惑的。鸿鹄神君不必为我打抱不平,我一只妖不是好好站在这嘛。”越桃一改方才嬉皮笑脸的散漫,十分正经道,
“朗清神君,先前是我不是,偏生了妄念。如今想来,你我神妖殊途,属实是不配的,日后待我历劫完毕,回了滚子山做我野狐狸,您若得闲能来共饮几盏酒水,也就不负这几年好友情谊了。”
越桃此番话说得很是光明磊落,狐狸眼也不滴溜嘟噜乱转,澄澈见底得很,一看便知是真心话。
朗清这回面色不青紫了,刷白一片,沉默许久后,声音一如往常道,“好。”随后便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踏着星辰朝着昆仑神殿行去。
鸿鹄望着天边渐渐远去的朗清,打心底里佩服起这只小狐狸,能寥寥几语将朗清气成这般模样的,天上地下还算是有一个。“越姑娘你真的半点不恨朗清吗?”鸿鹄回首走向早已坐在草甸子上的越桃问道。
“恨啊,恨不得给他刮龙鳞,剥龙皮,抽龙筋。”越桃双手没停着,比划起手势恨不得将朗清大卸八块。
“那你还要与他共饮酒盏?”鸿鹄脑子许是被夜里的风吹得昏昏沉沉,他并排与越桃席地而坐,云雾散开,漫天星光。
“那你说他恨我吗?”越桃眼眸挑起,妩媚顺着如水的目光溜了出来,动人心魄。
鸿鹄被这眼神摄住了心魂,溺死其中也是甘愿的。微风中林檎香气裹住了盛放牡丹,诱引了一个又一个前仆后继的痴情郎。“我不知道。”鸿鹄把持住最后一丝神智,低吟道。
“他不恨我,他爱我。”越桃笑得肆意,发丝随风飘来荡去,宛如万千情丝毫不遮掩,张扬地飞舞着。“我是只狐狸精,还是只媚术修得极好的狐狸精,没人能在情爱中骗过我。”
鸿鹄呼吸一滞,悄悄收敛起已然沉醉其中的眼神,甚至自己给自己来了个静心咒,才能勉强平复那跌宕起伏的心绪,“那个那个不早了,你也早些去睡吧,美娘今夜无大碍了,你放心吧。”
“那今夜多谢鸿鹄神君了。”越桃起身行了一礼。
“不必谢我,我与美娘是旧相识了,本就是顺手的事。”月光如水洒在鸿鹄柔和的面庞上,衬得他愈发俊逸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