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狐有什么错呢(93)
众神仙身后是独身一人的朗清,神情晦暗面色冷峻,两道剑眉本该直直竖起却被万年的隐忍压制住,嘴角止不住地颤抖,尖牙在不停地撞击着。彻骨的疼痛席卷到每一处缝隙,如瀑的乌发渐生冰白,朗清眼看着越桃毫无留恋地跳了下去,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悄然离了轮回池,飞向昆仑神殿。
常年冰雪的昆仑山巅此时正是一日间最美的时候,午后金乌扑棱着大翅膀子飞得正欢,暖洋洋的金光洒在这等琉璃世界,顿时反出无数流光溢彩的星芒。厚厚的积雪骤然被砸了个又深又大的坑,漫天神力结成了巨大的结界罩住了昆仑山,也隔绝了一切暖阳。
朗清已然撑不住人形,在雪中匍匐着向前,两只威风凛凛的龙角迫不及待地从额头处迸出,龙尾不安分地甩来甩去将数不尽的冰棱砸断,细碎的雪被击起了千丈高。
一声龙啸长鸣于昆仑山,震得雪崩一片,就连昆仑神殿内的桌椅板凳吓得直接裂开了。神树爷爷却还稳如泰山,他本来在树下晒太阳,一下子被弹上了天,唰得一下又掉了下来,刚刚好砸在了自己的原身冰树杈上,盘个腿就在那瞧着朗清失去神智的发怒。
神树爷爷也不知从哪弄来把瓜子,一边吃一边看热闹般道,“这都多少万年了,没想到还能看到这出稀罕景呢。”
朗清彻底化作了龙身,全身在叫嚣着寻找自己消失不见的配偶,这方天地间早就没了配偶的气味。可化身为野兽的朗清执拗不信,发疯一样的撞击着自己亲手布下的结界,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把配偶抢回来绑在冰潭里,让她永远不能逃脱自己。
没有长辈教导的龙是不晓得失去配偶是何等的可怕,但还好神树爷爷没有看太长时间热闹,作为昆仑山上唯二的活物,他毅然决然地扛起了足足几人高的大冰棱子,一个蹦起说时迟那时快,极为精准地砸向朗清脆弱的龙头。
“哎呦我的老胳膊老腿啊,你小子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沉啊。”神树爷爷拖着朗清的龙尾巴,往冰林深处行去,那里有处终日不见阳光的寒潭。
只不过这地方早在冰霜巨龙族群凋零之际,就没什么用处了,还真是几万年不开一次张啊。
可怜朗清一只撞得头破血流的龙,被随意丢了进去,寒潭里有个老泉眼咕嘟咕嘟地冒着水花直接朝着朗清呲了上去。一双冰蓝竖瞳瞬间睁开,取愤怒而代之的是彻骨的难过委屈不堪,不一会儿几滴泪珠子就滑落了下来。
他懵懵的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的配偶走了,多么可爱的一只小狐狸啊。为什么要走呢?要是她和自己回昆仑山,自己一定将小狐狸捧在手心了,天天给她顺毛。就是天上的星星也给她摘下来,不让她吃一丁点苦。
脑海里有个声音不停得叫嚣着,“小狐狸不要你了不要你了不要你了。”朗清赤裸着上半身,冰冷的泉水洒在健壮硬朗的肌肉上,水滴顺着肌肉流向寒潭里藏着的龙尾,极大的龙尾盘踞在此。
朗清头痛欲裂,使劲地砸向自己龙角还未消退的额头,他不相信小狐狸不要自己了,交错杂乱的记忆不断涌现。相识相爱相知相许,冷眼冷脸冷心冷情,他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看向一旁守着的神树爷爷。
竖瞳通红,颤抖着声音乞求问道,“爷爷,我亲手赶走了自己配偶?”
神树爷爷闻声才从半睡半醒间睁开眼,迷糊着道,“是啊,你之前还让那小狐狸身死道消呢。不过你那时还未成年不懂事得很,你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怎么补救?”朗清从寒潭直起半个身子急忙问道。
“不知道啊,女人心海底针,我老神树一辈子连和母树说话都没说过,我哪里知道这些道道。”神树爷爷说罢就搬着板凳回去好好睡觉了,今日折腾了这么一通可是够累人的了。
冰霜龙族一生只有一个配偶,异常珍视恨不得掏出心窝子给配偶,一旦配偶离开,那便是冰霜龙族发疯至死之际。
而朗清命定的配偶越桃,此时正在人间一处大户人家嗷嗷待哺,这人家姓王,也算是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
家主林安喻是宫里随侍的太医令,很得圣宠不断的贵妃娘娘青眼,这不自己的幺女落地,贵妃娘娘还特地开恩让当值的王安喻快些回家看看娇妻幼女。
“母亲,妹妹好小好白好软啊。”站在床前的长兄林文历小心翼翼地戳着妹妹的小脸蛋,这林文历如今七八岁的年纪,调皮得很要不是今日妹妹出生,说不定还在哪野着呢。
林父上去就把林文历的手给打掉了,“碰妹妹得洗手,小姑娘家最是娇弱了,哪像你个野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