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的黑泽先生(152)

更诡异的是，这高大的神社内竟是一片空旷，没有任何装饰与必要的布置，两位侦探一眼望去，就连本该摆放神像的高台上，都只有一个灰扑扑的蒲团，其上的神明不知所踪。

整个空旷的室内，就只有高台下方，屋子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实木桌子，这是黑白之外唯一的颜色，桌子前站着的人正回过头，看向两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他身上的色彩与神社毫无二致，像是建筑中的一抹影子。

黑泽先生依然身着黑衣，并不像是常见的祭司服饰，但看起来比之前那身复杂许多，是肉眼可见的精致，层层叠叠，宽袍大袖，分明全是黑色，却硬是黑出了些高低深浅来，一看就价值不菲。

便是这样复杂的装束，到了黑泽先生身上，依然显得干净利落，他没有再多着任何装饰，唯有银发用一个简单的黑色簪子绾成高髻，余下的长发像寻常马尾一般自然垂落，在阳光下如一柄笔直的剑。

不像是要举行祭祀的神官，倒仿佛将要参与狩猎的武将。

见到有人闯入，黑泽阵看着也没有多么意外，在门口的两人尚因惊诧而怔愣时，他神色平静地问：“找我有事？”

“哦，”服部先反应过来，有话直说，“我们是想问问，您能不能帮忙验一下尸？虽然可能有点迟了……”

“知道迟了，为什么不早点来？”黑泽阵反问，“现在来不及了。”

“这个……”服部心说，自己和他不怎么熟，当然是没想起来，至于工藤……这小子昨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今天看着好点了，但大概……

他低头去看柯南，后者果然又在走神。

明明刚才分析案情的时候还挺正常的，难道是因为这神社太诡异了吗？

服部略一犹豫，干脆没回答对方的问题，直接劝道：“也不晚吧？还有两个多小时祭典才开始呢。”

“要是去看尸体，我得换衣服，”黑泽先生心平气和地解释道，“等明天早上你们再来吧。”

他这么一说，倒是不好再劝了，服部心说，这位黑泽医生在这里的时候，看着比在米花的时候脾气好多了，但还是说一不二的啊。

他看工藤新一不知为何还是一言不发，就自己应道：“好吧，那我们就不打扰……”

“黑泽先生，”柯南突然道，“这里祭祀的到底是什么神？”

话语突然被打断，服部倒也不生气，只是对柯南这奇怪的发言有些疑惑，又低头去看了他一眼。

这位变小的名侦探望着神社内的祭司，微微蹙着眉，那神情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是困惑。

这突兀的，以至于有些冒犯的问题并未引起黑泽阵更多的反应，他的声音依然平静：“神没有名字，你可以猜。”

如果说“没有名字”尚且有些诡异，那“你可以猜”就显得十分轻佻，完全不像是神官会说的话。

柯南的眼神闪了闪：“这么说，神也没有神像了？”

那高台上不是尚未摆放神像，而是根本就没有。

因此，也没有任何祭品。

“至少在这里没有，”黑泽先生有问必答，耐心极了，“你可以假设，祂和我长得差不多。”

就算是不信神的服部平次，都觉得这话有点古怪，柯南神色微动，又问：“那么，神为什么被称作神呢？”

“这你应该去问那些人，”黑泽阵说，“神的名号是人赋予的。”

他远远地与门前的小侦探对视，分明站在阳光之中，周身却是一片暗沉，那双眸子平和镇定，全然没有平常的凌厉，却反倒让工藤新一移开了目光。

微妙的气氛凝滞在神社之中，服部平次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徘徊，他和黑泽先生不熟，倒没觉得对方怎么样，但工藤新一突然满口神神鬼鬼的，实在令他心生疑惑。

自己这位好友明明也是实打实的唯物主义者啊，本来以为他说的那些话是和案件有关，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啊。

而且这两人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联吗，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机锋来了，他现在插话是不是不太好？

好在，柯南沉默片刻之后，总算又回归了侦探的状态：“黑泽先生，您这里有村子里‘百人祭’的路线图吗？我听说，村里的每个人都只知道自己的线路，但不可能所有人都不知道全部吧？”

“村长那里留有路线图，村里一向是照此安排的。”黑泽阵也没有继续之前那诡异的话题，非常自然地接过话。

“这个我们早就问过了，”服部见话题拐回案子，不由舒了口气，“那老头不肯给我们看。”

知道有这种东西存在之后，他们自然就想到，凶手很可能曾经看过路线图，并以此谋划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