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的黑泽先生(156)

黑泽先生换了种颜色的笔接着描图：“既然这样，为什么没有人阻止我？”

“这叫什么话！我都在这喊了那么长时间！”系统要疯了，“你完全没有理我啊！要不是我没有权限……”

它的声音骤然一低：“权限？”

“我倒是以前就觉得你能做的事情太少了，”黑泽阵淡淡地说，“你自己不觉得吗？”

“有时是会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能更强来着……”系统骤然从激动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声音有点恍惚，“不对，重点是……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你？”

它完全就是在重复宿主的发言，黑泽先生饶有兴致地应道：“嗯，为什么呢？”

系统感觉自己的数据流从来没有这么高速地运转过。

到这个世界以来，因为对自己任务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它一直没真正在意过剧情的变化和某些人的改变，虽然这些变化的来源至今还不得而知，但反正都是些有趣的变化，它还挺喜闻乐见的。

但宿主今天的做法却不一样，故事再怎么混乱，也应该有恒定的主线，黑泽先生今天的发言就是在掘世界的根基——他都在明确地跟主角说这是个故事了！最关键的是，主角几乎已经相信了！

这又不是什么打破第四面墙的新颖故事，它只是最传统的那种推理漫画而已啊！就算这段对话不呈现在读者眼前，它的存在又不可能被抹杀！

所以，这和活一两个人或者改变一点人物关系不同，是在从根本上改变这整个故事的存在逻辑，也就难怪系统会被吓得不轻。

那么，这就引发了另一个问题。

既然情况如此严重，正常来说，只要这个世界还想要继续运转下去，就应该，一定，会有什么……存在，来阻止宿主才对。

它自己只是个没有权限的统，除了宿主脑子里喊几句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但从之前的经验来看，这里是有类似“世界意识”的存在的，它既然还能帮助剧情运作，就也应该能阻止宿主的做法才对。

除非……它和系统自己一样，也做不到。

系统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数据流僵了一瞬。

一种难以想象的寒意涌出来，即便没有躯体，它依然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冰天雪地一般，完全冻住了。

在还没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系统就知道，作为一个不断遭遇世界末日的世界，这一定存在某些问题。

但在进入之后，除了那些“末日”之外，从表面上看，这个世界依然一切正常，甚至很有活力，系统便被这些表象蒙蔽，觉得这里大概只是出现了某些特定的意外而已。

可是现在看来……问题一定远不止如此。

那一定是什么更深层次的，自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换图。”黑泽阵说。

系统猛然回神，快速地换上第三张路线图，下意识地开始道歉：“抱歉，我……”

“没事，”黑泽先生又换了支笔，“看样子这个事情对你的冲击很大。”

“嗯，”系统有点恍惚地说，“因为……我才发现，这个世界可能很危险。”

它的“正常运转”或许只是表现，本质上，这里大概早就千疮百孔，以至于末日的存在都已经只是表层问题。

黑泽先生挑眉：“要到现在才发现，是米花的生活太美好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啦，”系统无奈道，“是这个世界本身……”

“那就是世界末日太好对付了。”黑泽阵改口。

系统：……

“这么一想，我可能是真的太迟钝了……”它自我怀疑地嘀咕。

系统沉默片刻，切了张图，然后犹豫地为自己辩解：“但还是不一样的啦，这有点复杂，涉及到这个世界的本质，我想想怎么解释啊……”

“要是不好解释，就不用了，”黑泽先生一边换笔一边说，“总之是这个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是，是吗？”系统有点懵，它自己都还没太搞清楚，不知道宿主到底明白了什么。

黑泽阵只干脆地应了声：“嗯。”

他这样的态度让系统更懵了，虽然它一向知道宿主的脑子比自己好使，但这……

它在懵逼中看着宿主描图，一边感叹对方也太冷静了，一边继续配合着换投影，感觉自己在地下一层。

几分钟之后，系统又想通了，不管这个世界到底遭遇了什么，只要它继续专心办自己的事，这世界就不会有事，所谓世界破破烂烂，系统缝缝补补，它正是为此而来的嘛！

至于宿主……宿主想谜语人的时候那是真谜语人，它反正怎么样都不可能搞懂的。

至少有一点它可以确信，宿主对自己没有恶意，对这个世界也……应该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