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缺狗吗(206)
“您不知道,”黑衣人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您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司总的日子不好过。”
自从砸毁了现场后,司明裕整个人性情大变。
原本情绪稳定温润有礼的人变得喜怒无常,过去生意场上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司明裕会毫不怜惜把对方折磨到‘死’才算结束。
失去三小姐的家也变得死气沉沉。
司明裕再也不愿意休息,只有在收到那个安插在三小姐身边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时,才会露出丁点笑意。
“您要不…”黑衣人的话还没说完,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
她的同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
反应过来的人意识到自己话多了,恭恭敬敬朝着司听白鞠了一躬,然后齐刷刷地撤了出去。
这群人来时突然,走的也飞快。
再次安静下去的病房,司听白仍旧维持着刚刚的动作。
刚刚发生的一切让她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恍惚感。
醒过来的司听白没有看见程舒逸,刚准备起身去查找时,就被闯进来的人给绑住了。
束缚用的绳索死死捆住手脚,嘴巴也被胶带紧紧勒住,要不是一眼认出闯进来的是司明裕的人,司听白还以为自己又要被绑架了。
直到她被绑进那间咖啡店,听到程舒逸的声音。
司听白才明白司明裕的用意。
曾经自己问过的那个名字被当成卖场的筹码,和自己放在一起,拿去做交易。
在听到程舒逸说那句她不的时候,司听白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她拼了命地想挣脱手脚的束缚,跑到程舒逸身边去,与她并肩。
她想告诉司明裕,程舒逸是自己爱的人,即使被司家除名,即使不再是司家三小姐,即使要拿自己的一切去交换,司听白都愿意。
她想冲出去告诉程舒逸:“我不想回去当司家三小姐,我也不想去做什麽接班人,我只想跟你走,你选我吧,我会帮你赚很多很多钱,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爱。”
可是司听白没有想到,程舒逸那句不,并不是因为在乎自己。
而是单纯觉得司明裕给出的代价不让她满意。
程舒逸的声音冷冰冰的,听起来毫无情绪起伏。
就像在洽谈一桩不太满意的生意。
而交换的全部筹码,是自己的爱。
自己那廉价,又不值一提的爱。
司听白眨眼的速度慢下来,眼眶里挤满了委屈,这重量压到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突然觉得身体好痛,被绑过的手脚痛,被强力胶带束缚过的嘴唇痛,被刚刚那个人弄伤的手臂痛。
还有被程舒逸毫不犹豫抛弃的那颗真心,更痛。
司听白慢慢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指尖死死攥住被角,似乎通过这种方式来减轻痛苦。
自己抛弃所有,拼命想跟司明裕证明的一切,被程舒逸的决绝击碎。
对于程舒逸来说,司听白这个人不过是二选一被毫不犹豫舍弃的存在。
承载到极致的眼眶疲惫地眨动了下,泪水彻底决堤,司听白将脑袋彻底埋入被子里。
将自己蜷缩成团的司听白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即使闷在被子里,她还是觉得好冷。
身体是冷的,是痛的,皮肉里涌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无数刺骨的寒冰。
安静的午后,今天是江城入冬后少有的晴天,即使烈日高悬,人能感受到的只有无尽冷意。
将自己蜷缩成小小一团的人不再动弹。
良久,病房里响起压抑到极致的哭声。
……
……
读完全部卷宗的程舒逸离开了咖啡店。
她没有直接回病房,甚至也没有走多远,就这样临街而站,为自己点了支烟。
掌心里的血迹早已干涸,浓浓的铁锈味凝结成痂。
早已经落尽绿意的枯树颓然地站在这场凛冬中,等待着只有它和叶子的春天。
浓烈的尼古丁化作烟雾跳升,程舒逸感受着自己的身躯无尽下沉。
午后医院的街旁并没有什麽人经过,长长望不到尽头的柏油路接住落下的冷阳光,明黄色的反光漆经过无数车辆碾压,早已经残缺斑驳。
程舒逸沉默地抽烟,任由自己的思绪散落成那路面上沉默的漆。
心心念念的卷宗里关于周昭下落的有效信息并不多,但却记录了不少人的口供。
对于周昭参与那场报道的事情,她的上司罗月华说那个专题原本是准备交给周昭做的,可是后面考虑到周昭年轻,这个报道又有风险,于是社里决定将周昭的报道权限撤掉了。
至于周昭是怎麽再进入的现场,报道完以后的下落,罗月华表示并不知情。
这个线索在九年前程舒逸就已经知道了,那个时候周昭只是说没问题,她会有办法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