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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有雨(25)+番外

“你好意思说,都是你喝完的。”

“我没喝!”

四人往回走,宋菀怕晒,把纱巾拉过头顶,牢牢包住。她走在最后,落后叶嘉树半步,看他走一阵便要伸手挠一挠后背,便问:“还没好?”

“汗浸进去了,没事。”

回去不是走的来时路,是一条小路,两侧树木蔽日遮天,让太阳晒过,一阵一阵冲鼻的草腥气。

阿吉停下脚步,忽问:“叶兄弟,去不去游泳!”

宋菀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前方一条河流若隐若现,原来沿路听见的水声真不是错觉。

男人多大都跟小孩儿一样,阿顺和叶嘉树一听,立即摩拳擦掌,三人不约而同地拨开了道旁枝叶,向着河流发足狂奔。

片刻,叶嘉树声音隔着树丛传来,“你在原地等一会儿!”

宋菀犹豫了一瞬,还是跟了过去。

等她费力穿过了最后一片树丛,往河里一看,立马窘得掉头往回钻——三个大男人,全脱得赤.条.条,挥臂划水,在河里载沉载浮。

宋菀回到原地,守着三人撂下的东西,等了十来分钟,听见树丛那端传来笑声。顺着叶缝看去,阿吉阿顺兄弟已经穿上了衣服,叶嘉树上衣没穿,黑色T恤被他湿漉漉地提在手里。他身上水珠还没蒸发彻底,衬着苍绿的树叶,那皮肤更是白得晃眼。

三人说说笑笑地往回走,等拨开树叶,叶嘉树目光与宋菀对上,突然感觉到十分的窘意。他耳根泛红,掉过身去,把T恤上的水拧了拧,就着湿的,就这么套上。

到了阿吉兄弟家里,叶嘉树找阿顺借了衣服换上,阿吉、阿顺和阿喜则是换上了傈僳族的传统服饰。

在家里吃过晚饭,阿吉一家人浩浩荡荡地向着村口出发。

天已经快了,半亩残阳映在水里,烟树暮禽,绿水红光,人在画中走。

村口人头攒动,场下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宋菀没坐观众席,被叶嘉树领去后放音响的地方。他给她搬来一张椅子,又往她手里塞了瓶不知道何时拿来的花露水,对她说:“你就坐这儿看。”

没一会儿,阿喜来后台找哥哥们,看见宋菀,走到她跟前,期期艾艾地问:“……姐姐,我能跟你一起看吗?”

宋菀把阿喜往自己跟前一搂,笑说:“好啊。”

一段歌舞开场,拉起晚会大幕。节目全是各民族的歌舞,听不懂,但听不懂自有听不懂的趣味。

阿吉在观众台架着摄像机摄影,阿顺管后台调度,叶嘉树是负责音响的。他就站在宋菀身旁,节目演出中间偶尔转头看一眼,她搂着阿喜正看得入迷。

晚会散场,又燃起篝火,大家不分演员观众,全在大场坝中央手拉手跳起舞来。阿吉和阿顺也牵着也加入进去,叶嘉树抬了个按钮,把音响里的音乐关了,夜空里荡起唱歌的和声。

叶嘉树转头看宋菀,“你去吗?”

宋菀摇头。

叶嘉树也不勉强,从口袋里摸出支烟点燃,把凳子拉近,在宋菀身旁坐下。

“玩得开心吗?”

宋菀点头。

两人一起往跳舞的人群中看去。

忽听“砰”地一声,天光一亮,一蓬红色烟火猝然炸开。

宋菀吓得缩了一下脖子,条件反射循着那声音去看,一朵又一朵,开了散,散了开。

欢呼声、尖叫声,潮水一样地涌来。

叶嘉树大声问:“去近一点的地方看?”

“好啊!”

叶嘉树丢了烟,抬脚碾灭,忽地将她的手一攥,向外飞奔。

宋菀被他拽得差一点跌倒,趔趄了一下,慌忙跟上。

他俩跑到了大道上,听见发动机“嘟嘟嘟嘟”的声响,恰逢一辆拖拉机喷着浓烟开过来。

叶嘉树又问:“想不想吃雪糕?”

天上一阵轰鸣,宋菀没听清,“什么?”

叶嘉树将车子一拦,问了开拖拉机的老乡两句话,而后冲宋菀一抬下巴,“上去!”

“上去?”

叶嘉树走了过来,“准备好。”

他忽地伸出手,在宋菀身后稳稳托住她的腰,往上一抬。宋菀吓得赶紧抓住挡板,她回头看了叶嘉树一眼,一咬牙,抓着栏板翻上了车斗。

叶嘉树紧随其后,一跃而上,动作轻盈。

那拖拉机是运竹子的,他们就这样躺下去,拖拉机轧轧地碾着泥路,每一波烟花散尽,露出背后黑沉的夜空,星星就赶着似的争先恐后落入眼中。

叶嘉树手掌垫在后脑勺,一条腿翘在另一条腿上。一枝竹叶拂到他脸上,他腾出手,扯了一片,拿手指把叶蜡擦干净,放在唇边,一用力,一声啸音飞出去,鸟叫一样。

宋菀仿佛被浸在一汪浅浅的水中,夜色和叶嘉树吹出的声音像浮力一样托着她轻轻摇晃,像在半梦半醒间,宁静而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