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香(184)
不知是否是他渡来酒气的缘故,兰昀蓁都觉自己有些醉了,他的唇瓣忽而落至她唇角,忽而又裹挟住她上唇,柔软的舌千方百计地撬开贝齿,一寸寸地攻城略池,极有耐性。
她逐渐被那细细密密的吻亲得迷糊起来,沉寂已久的生理性记忆被一点一滴唤起。自己的身体是熟悉面前之人的,她熟悉他身上的味道,他吻她的动作,甚至会控制不住地做出回应。
可脑海中凭白忽闪而过的那一丝清明,却让她忍心停下来,未被握住的手掌抵住他的胸口,将二人分开。
兰昀蓁的唇瓣泛着一层水光,微微翕合,似乎呼吸尚未能平复
贺聿钦亦好不到哪去,两唇皆已染上绯红的口脂色,唇角有一小处肿破,貌似是方才被兰昀蓁轻了咬一口。
“你酒吃多了?”兰昀蓁掀眸看着他,善睐明眸微动。
“早从在宅门口,再见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想如此做了。”
贯来正人君子的贺聿钦,将这番话斯斯文文地说出口,且容色不改分毫。若放在从前,他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你的旧伤,不再复发了?”兰昀蓁有意地要去提起。
“伤口疼过一回,便也知晓该要歇了。”贺聿钦又近了,同她低声耳语,“三小姐呢?今朝亦饮了几杯酒,若已有些醉意,可否给贺某一个机会,陪去歇一会?”
……
房间里,那卷墨绿的提花暗纹纱帘被揭下时,屋外尚是明媚的艳阳。
鸟雀啁啾,蝉鸣阵阵,与宅院外孩童们的欢笑声聚拢到一处时,声音渐大,有些许分散兰昀蓁的心神。
她的脸贴在真丝枕套上,侧过来,朦胧间望见窗帘布上的暗花纹,闭了闭眼,便不由得想起,上回同他,亦是在老宅。
那时的他陪她跳舞,为她清晨去买新鞋,犹记得还打碎了一面楠木雕花圆镜,只是不知现如今修好了没有……明明一切都记忆犹新,恍若发生在昨日,可清醒地想想,却已过去了三年。
“在想什么?”身后的男人觉察出她的分神,低下首,在她耳畔。
“嗯……好热。”兰昀蓁的手指揪住枕头角,手心里生出的细汗,使真丝的枕布愈发柔滑,从手心里滑落。
总觉手中要抓住些什么东西。她胡乱摸到自己铺散在床被上的青丝,绕起一缕在指尖,缠得愈来愈紧。
绯色的脸埋进枕头里,她嗅见海棠云霞的缂丝枕套下,幽幽弥散出的那股金丝楠木香,仿若整个身心都陷进了葳蕤春色之中。
“热就扯头发?”贺聿钦按住她手掌,顺沿着纤长的手指往上,将那缕弯绕的发丝拨开。
“把被子丢掉,会不会好些?”他低头,吻落在她薄薄凸起的蝴蝶骨上。
当初,是谁想出蝴蝶骨这一词来的?两片肩胛藏在冷白的肌肤下,随手臂的动作而清晰可见,犹若蝴蝶振翅,似一幅活的艺术品。
她便是这样一幅艺术品,他想着。
兰昀蓁还未来得及张口,便觉身上微微拂来一股凉风。
二人身上的锦缎被,被他抬臂揭去一旁。薄被本就是以蚕丝纺成的,不能算厚重,床亦是不大的,他信手一扔,便丢去了床尾。
落在床外的部分有许多,依着重,坠落至地板,层层叠叠地堆下来,最后竟全然铺在了地上。
太不像话了……
“这哪有好……”兰昀蓁扭过头,诽议道。
“待会我去开风扇。”贺聿钦顺势去吮她一张一翕的唇瓣。
待会儿,那不知,该等到几时去了。
兰昀蓁吻的有些心不在焉,她听着宅院外孩子们的玩笑声,想着扶楹,也想着珍葩姐与弥月。
“若她们忽然回来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她趁换气的间隙,唇齿不清地问。
“有何好解释的,谁会上楼来寻我们?”他沉沉地笑,唇上的力道更重了些,似乎要将她的思绪扯回。
身骨里头一片酥酥麻麻,兰昀蓁的脑海混沌,未去细想,竟觉得是这般道理……只是,仍觉着有些许不得劲。
“我想看你。”她轻声道。
扭着头,看不见全脸,而且又不舒服。
贺聿钦将她身子翻过来,正脸朝着她,继续着:“这样,总好些了?”
她浅笑着,轻嗯了一声,抬起手指,去描摹他的脸轮廓。
贺聿钦任由她好玩似的摩挲着自己的脸。
从前他便发觉了,她似乎格外爱抚摸他的五官,指尖自眉毛始起,轻柔地滑落至眼皮,顺着山根往下,由鼻梁到悬着汗珠的鼻尖,再摸过微微低凹的人中,最后是双唇。
“男子怎会生得如此好看?”兰昀蓁瞧着他,心中想不通,顺着他的力,抬手攀上他的颈,摸过他的耳廓,五指陷入短而硬的黑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