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香(4)
盘查之严,是使料所及的事。只是她依旧有虑,范围一缩小,任何蛛丝马迹都将洞悉无遗…… ……也不知那人能否脱身。
她忐忑端坐着,眼望着洋酒杯底,心却听得仔细,不留一丝疑处,那英籍安全经理盘问的重点是落在确认乘客是否有在枪响前去过邮轮三楼以上。
“……你是说你没有去过……”英籍安全经理眉头拧着,眯着眼打量。
“我只讲最后一遍,今晚我从未进过三楼以上的区域。”
门口的对话似乎不大顺心。
即使是身住头等舱的中国人也不能叫洋人雇员心服情愿地服务。兰昀蓁静静听着,只觉那洋人依旧咄咄逼人,他身旁站着的侍应生看着也是华侨模样,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男孩儿,面容稚气未脱且紧张,身处剑拔弩张的场面之下却只低着头颅,半张脸埋到登记本后方,不敢帮自己的同胞说一个公道之字。
她忽地便忆起来二月初时,在华盛顿召开的那场九国之会。明面上日本做出让步,实则公约上那句“尊重中国之主权与独立及领土与行政之完整”不过空话,北洋政府做的是场无用功,互竞侵略变为了协同侵略,并未好到哪儿去,怎能叫中国人在洋人面前抬起头来?
她听不下去,将杯子放回梅花矮方几上,思索着起身,身旁那人却递来一条羊毛毯。
兰昀蓁顿了下,抬头看贺聿钦。
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将窗户严实关上,还找出了条软毯给她。
他眉目平和地看着她道:“屋中冷,你先盖上。”
兰昀蓁忽地便有所觉,似乎从她初见他起,他便惜字如金。也不知对待旁人时,他是否也是这般态度。
忖想过后,她接过毛毯,终是坐下了。
贺聿钦看向门口,神色十分冷静,但她掂掇他心中已然不快。
她听了这些话尚且心中有忿,更何况身为军官的他了。
康修铭尚在门口站着,对话声渐渐小了,接着便见他侧开身子,将房内的坏境展露出来。
那英籍安全经理往里看了眼,确认安全,又瞧见是二男一女,冷着的脸又讥讽地抽动了一下,一副了然于心模样,也不再刁难人了,叮嘱几句要乘客不要随意走动的话语便去了下一房间。
康修铭倒不甚在意,只愿早早解决了这英国人。
他稔熟于调风弄月之所,倜傥放浪惯了,自对此类事务向来付之一笑。
唯贺聿钦觉察她稍有不愉,瞧出她的不自在,以安全检查过了为由,主动提出送她回房。
倒是一点也不让她为难。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本开《殿下三嫁予我》——文案如下——
【茶香男主主动做替身,蓄谋已久,得偿所愿】
昭华长公主赵蕤仪,仙姿玉色,桃花颇多,只可惜这婚事上几番曲折。
一嫁时,她尚为公主,无虑无忧,择的是自己一见倾心的年少将军。
二人情投意合,鸾凤和鸣,是大昭百姓赞许连连的金玉良缘。
只可惜,天妒英才,不过一年,长公主的第一朵桃花便可怜折于政变。
二嫁时,逢夺嫡之乱,她为拥皇兄登基,挑的是门阀世家中的贵公子。
婚后不过一载,举国上下皆在唾骂驸马。
这家握兵权的二驸马放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非去造什么反。
这下好,长公主大义灭亲,提逆臣的项上人头班师回朝。
行,第二朵桃花也折了。
待到三嫁时……不,赵蕤仪已无心婚嫁了。
这可把皇帝亲哥给愁坏了。他怎能见自己的亲妹妹断情绝爱,韶龄守寡?
一日,皇兄召她至御书房。
赵蕤仪不想都知,皇兄又是找她说媒来了。
这回,皇帝倒单刀直入。
皇帝:你前前夫的弟弟也想坐坐这长公主驸马之位。
赵蕤仪: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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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公子崔霁同昭华长公主成婚后的第一年,众人皆为他捏了把汗。
天下皆知,前两任驸马皆丧于婚后一年,不知这第三任驸马可否熬出生天,打破长公主“克夫”一说?
诸类蜚短流长传至三驸马崔霁耳中,他却澹然笑之——
“何来长公主克夫一说?本是那些男子自己无命享驸马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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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蕤仪是知晓崔霁此人的。
同第一任驸马崔曙成婚前,她便晓他族中有一堂弟,模样与他五六分相似。
只不过,她不曾亲眼一睹真容。
直至成亲那夜,纤纤一柄玉如意挑开大红绸喜盖。
她掀眸一眼,连呼吸都滞住。
“殿下愿下嫁予我,难道当真只因兄长缘故?”
某一凛冽雨夜,长公主驸马崔霁立于庭院凄风愁雨之中,一袭淡绿素袍,称得他冠玉面庞惨白如雪,似下一刻便会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