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厌食皇子的御用厨娘(16)
男人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有的人天生就没有口腹之欲吧。”
这个说法引起了少女的兴趣,她眨了眨眼,老成道:“不,你不是没有口腹之欲,你是从小过得太好,经历太少,没有受过苦,又吃过太多的美食,把饿的机会都用完了,因此不会饿。”
容北勾唇看她,“是吗?”
“绝对是的。如果你不是皇子,只是一个农夫的儿子,整日在地里劳作,从早累到晚,从来都吃不饱,每日为柴米油盐发愁,你就不会厌食了。”韦韵觉得自己找到了容北厌食的根源,表情颇有些洋洋得意。
“如果我是农夫的儿子?”容北的语气却有些落寞。
韦韵突然警觉这话中的歧义,人家是金尊万贵的王爷,怎么能把他比成农夫,还大言不惭地说他应该去体会饥肠辘辘,这可不是贬低他、寻他的晦气吗?哎呀,她这张嘴,怎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呢?
韦韵担心这话冒犯他了,让他不高兴了,心都提到嗓子眼时,又听他说。
“……那我就遇不见你了。”他神情沉静,一双黑宝石一般闪耀的眼眸水光澹荡。
韦韵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位王爷,真的会想着她吗?
他又说:“你是尚书的女儿,我若出生清苦门楣,我们面对面也不会有认识机会的。”
他凝视着她,使她不觉桃腮微晕,心儿砰砰跳。“不会,你要真是出身微末,我也肯定是个清贫人家的女儿,我们半斤八两,一定也会相逢的。”
容北沉吟了一会儿,再次问,好像这个答案很重要,“我们真的能遇见吗?”
有一瞬间,心动如此强烈。
韦韵觉得这句话时一个纽带,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当然,”少女身子往后挪了一步,清了清嗓子,两只手拘了一礼,“容哥儿,我是村里韦大汉的女儿,家里的牛近来生病了,犁不了土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把那一亩地垦了呢?我煮碗洋蓟汤当做报答你,好不好?”
容北被她逗笑了,眉一扬,“你一点都不像个农女,做体力活的人,只会吃酱汁泼的白米饭,哪会喝洋蓟汤啊。”
见他笑了,韦韵也内心欢悦,娇嗔道:“说得好像你干过农活一样。”
“我当然干过,我这手因为没日没夜地拿锄头,磨了好多层茧,”容北边说边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手心向上放在她面前,“不信,你摸试试?”
韦韵当然不信他的话,但大手已经伸在她面前了,竹节一般萧峻光滑,她不好拒绝,打算卖他个面子,随便摸摸后便理直气壮地反驳他。
韦韵食指伸出,轻轻抚摸容北手心。
哪有什么老茧,细腻柔顺,丝绸一般的触感,还暖暖的。
确认了容北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后,她的手指并没有立即抽回,而是继续游走在他手心,抚摩皮肤的纹路,感受他的温度。
习习微风中,他手上的暗绿色的血管像是交错的树枝,有着茂盛的枝叶,能让疲倦的鸟儿栖息。
不必说话,两只手在互相交流,恬静盈柔的感觉在她心底汇聚。
他的手指开始微微弯曲,她觉得他的大掌会突然合拢,将她的手抓在里面,但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只是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
她隐隐有些期待,他会抓住她的手吗?
两只手的厮磨间,莫侍卫突然疾步过来,禀报道:“王爷,钟伟将军和李肇将军酒后胡言,吵得不可开交,孟大人请您过去看看。”
韦韵急忙缩回了手,平复了心情。
容北起身,向韦韵道:“你不用在花园中侯着了,回去休息吧。”
顿了顿,他又道:“还有,我不是经历得太少,相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尘岁如烟而过,因此觉得世事不堪咀嚼。”
韦韵想说些安慰他的话,但他已经转身,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韦韵走出几步,回头看容北远去的秀逸背影,胸口突然充塞一股莫名的气流,蓦然间还有点鼻酸。
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好像能体会他曾有过的困苦和艰难。
有一种情感无法压抑,她猛地跑了过去,拉了容北衣角,坚毅地道:“世上不总是苦味的,我会找到办法让你吃东西,尝到甜味。”
容北看着她,心中动容,犹如行走在寂静幽暗之地,突然遇到一朵玫瑰,给这莽莽荒野带来色彩。
两人再次道别,心里都是既惊奇,又感动。
翌日,韦韵一大早便起身,专门出门采买了新鲜的洋蓟花,要给容北做上一碗洋蓟花粥。
“洋蓟花”是他们昨晚的“秘密”,也是很好的解酒药,因此她做得格外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