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的,几乎把人问的汗流浃背了。
简越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边的那个肚子饿的咕噜噜的小太监身子都抖了起来,毕竟这位可是莫名其妙就能砍人脑袋的皇帝。
没人敢说话。
皇帝就道:“都把头抬起来。”
一排的太监们缓缓的抬头,明明肚子叫的是简越旁边已经被吓的脸都白了的小太监。
皇帝的目光却落在了简越的身上。
这也是简越第一次看到皇帝的脸,那个人穿著明黄色的锦袍,带着王冠和金色的流苏,高大劲瘦的身影其实并不壮,但却给人一种不容小觑的存在感,有流苏在,隔着仪仗的帘布,只能看到他弧度有些淩厉的下腭,还有那双黝黑深沉的双眸。
明明应该是陌生人。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简越忽然就僵在了原地。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一瞬间大脑空白,但是灵魂却没由来在颤抖。
他甚至忘记了害怕,只那么呆呆的看着,简越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害怕,就好像,好像他们之间本就不需要有任何防备……
正想着。
就听到皇帝有些冰凉的声音道:“是你?朕记得你。”
简越一愣,真的认识?
皇帝道:“昨日御花园道上,也是你们司的人尿急?”
简越:“……”
这种事就没有必要认识了吧陛下!
而且尿急的人也不是我啊,您不记得那个尿急的,记得我干什么?!
皇帝的目光终于施恩一般的落在了简越旁边的人身上道:“怎么,都没有用过早膳吗?”
众人都不敢吱声。
还是皇帝身边的一位太监连忙说:“回陛下的话,是国师点算国运,说是为了国内祈福,从上个月起,宫内的宫人们都需要等日头升起后统一用膳,这样才能聚气祈运呐!”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哦?是吗?”
太监还笑眯眯继续道:“是的陛下,您日理万机,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知晓的。”
皇帝就不咸不淡的勾唇冷笑一声:“朕倒是不知,这宫中的事情竟是全部由国师做主了,连上奏都不需要上奏了吗。”
话语落。
四下静。
太监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连忙道:“陛下息怒,国师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大虔的国运,这般用心良苦都是为了陛下您和大虔考虑啊!”
皇帝淡淡道:“这么说,是朕没有体会到国师的良苦用心了。”
太监声音有些颤抖了:“奴才绝无此意。”
他还要说。
皇帝修长白皙的手一摆:“把他待下去送到国师那里,就说朕发现了个与国师心意相通的栋梁之材,送给国师培养了。”
这种被皇帝送过去的,没有了价值的棋子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太监噗通一下跪下:“陛下饶命啊!是奴才说错话了,陛下饶命啊,陛下……你不能这样!皇甫成玉!我是太后赐给你的,你这是报私仇!你这是不孝!”
身边的侍卫们已经将人拉走。
整个宫道似乎还远远的能听到人谩骂求饶的声音,四下寂静,众人大气不敢喘,清晨的冷空气吹过来,冷不过人的心凉。
简越还僵硬的跪在那里没反应过来这么突然的一幕,皇帝淡漠的收回目光后,目光也扫了他,黝黑深沉,如同看不清的潭水深不可测。
于此同时。
简越在心里理了一下刚刚的线索。
国师,似乎与皇帝不和睦,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似乎也有隐情,皇帝身边的人对他并不全然忠心。
首领太监尖锐的嗓音道:“皇上起架。”
他们的仪仗走了。
太监们缓缓起身的时候,高飞顺带拉了一下简越,简越才感觉自己已经有点跪麻了。
众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才一天的时间,就眼睁睁的看着皇帝淡淡的几句话就处理掉人,而意识到局势的危险,而他们,会不会也是如此呢,哪天稍微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
“内务府到了。”领路的太监说:“你们两个跟我去领单子,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
众人都点头答应。
简越几个人就是在院子里等着的,他们只是普通的小太监,还没资格见大总管们。
身边的小太监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
高飞说:“真没想到要等日出后才能吃东西,小公公真是辛苦了。”
肚子饿的小太监说:“这算什么辛苦,你们看看陛下,晚上要操劳批公文看书,这个点就要上朝呢。”
简越想想也是,皇帝也是不容易啊,都是皇帝了,还要和他们这些打工人一个点起床。
“不过咱们哪里有福气能和皇上比。”小太监说:“咱们干的只能是最脏最累伺候人的活儿,运气好还能混个油差,运气不好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