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风1990(233)
从被子下面摸出安子宜的小手,拉出来:“请。”
这是一位老医生,干枯树枝一样的手指抵住安子宜脉搏:“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这两日又睡眠不稳忧思过度。”
“先生,病人这段时间有没有长途旅行?”
边叙眼睛一亮,这才认可这位医生的医术:“有。”
“病人身体底子不够强健,近半年来进补太过。虚不受补,我拟一份慢慢加强营养的饮食单子来。”
“至于这次发烧倒没有大碍,用对乙酰氨基酚即可,吃下去半小时就会退烧。如果再烧起来,就按照这次剂量再吃一次。”
“注意二十四小时之内最多服用四次。两天之后,如果还是只能依靠药物退烧,您再找我。”
边叙眉头蹙起来:“你就在这里住下,费用我补偿。”
他盯着安子宜服了药,摆摆手,管家领了医生去入住,别墅中这才安静下来。
男人守着安子宜,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红晕褪去,再量一次体温,终于降到三十七度以下。
他松了一口气,才想起进浴室冲凉。
出来时,因为凉水使得边叙肌肉更加紧绷,他带着一身低温的潮气进被窝,安子宜立刻像暑日沙漠中渴极的旅人贴了过来。
“要喝水。”
很好,她现在使唤他,理直气壮。
边叙只觉得好笑,搂着他,另一只手伸到床头柜去倒温水。
然后托着她的后腰半坐起来,水杯贴近。
男人敛着眉,看怀中小女孩小口小口,像猫。
一瞬间他心中像被柔软羽毛扫过,如果能同她生一个女儿。
像安子宜一样娇小乖巧,大大的眼睛如玻璃珠,他一手就轻轻松松抱起来。
也许成绩很好,天生学霸来的,安安静静看书写字,像阿妈。
也许脾气暴躁,下海抓鱼,爬山上树,四处搞破坏,皮的满脸泥,躲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裤腿逃过安子宜嫌弃脸。像阿爸。
这样想,就忍不住想要再加把劲,努力耕耘。
大手刚刚贴上细腰,就被安子宜双手握住手腕阻拦:“别动,我浑身都酸疼。”
差点忘记她还在生病。
他改为为她按摩,她呼吸渐渐又绵长起来。
等药效褪尽,安子宜睡醒。
男人炙热的体温和强劲心跳彰显着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她斜趴在他身上,把他当个任性靠枕。
安子宜轻巧一翻身,在他怀里趴着支起来,细白手指去描摹边叙浓墨重彩的眉眼。
第182章 她葬在哪里?
她刚刚点上他的眉心,就被边叙一把抓住,男人笑着抬高下巴贴一贴安子宜的额头。
“不烫了。”
她愤愤不平道:“现在不烫也不代表你没有逼我带病上工。”
边叙勾着她的头发:“还好你讲的是上工,不是上钟啊bb。”
安子宜一记小拳砸下去:“究竟有没有正形啊你!”
她重新枕在他胸前,试图解释:“其实我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
提到睡觉,他才问:“你知不知道发烧的时候一直做噩梦?”
安子宜茫然摇头:“完全不记得。”
“你一直叫小鱼姐姐啊。”
她愣起来,揉揉脑袋:“那叫什么噩梦?那是想念的梦,温暖的梦咯。”
“她对你很好?”
“当然,就像照进那间阴湿笼屋的一缕阳光,只是好短暂。”
“那她葬在哪里?挑个日子,我陪你去上柱香。”
“好啊。”安子宜仰头,飞快在他下颌啄一口。
“不过恐怕你到她墓前,都要把她气到。哇,子宜妹妹找个古惑仔。”她小小年纪,装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摇着头。
逼的男人翻身把她压下:“古惑仔又不全都是坏咯。”
安子宜学昨天段世俊的话:“不然呢?难道你们是行侠仗义扶弱济贫,O记才应该个个去吃牢饭?”
她的问题藏着无法推翻的逻辑,边叙神色严肃起来:“那我们细细有没有想过,红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大规模的社团?”
她当然没想过。
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二十年,除却读书都要为生计发愁。
“鬼佬霸占了所有高层岗位。就拿O记来讲,无论周sir还是段sir,哪个不比那些鬼佬辛苦?他们有家人要养,老人要养老,小孩要念书,但薪酬只是鬼佬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喏,你同段世俊是好朋友嘛。你自己告诉我,他平时生活宽不宽裕?”
安子宜下意识的摇头。
段世俊嘛,穿着当然比她从前要好。
但他也被那些千金小姐嘲笑寒酸。
只能讲他衣食住行都很平价,四世同堂,也是拥挤生活。
“所以咯,普通市民都过不上普通生活。底层市民的出路又在哪里?所谓社团、古惑仔,不过是弱者挥刀向更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