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风1990(315)
他又起身去了外间的会客厅。
她只朦朦胧胧,听着有人开门关门,大概是边叙在接收什么东西,以及他压低声音,不断打电话的声音。
不知道睡了几个钟,安子宜迷迷糊糊,被他从被窝中拉起来。
男人为她套上厚厚的毛衣,大大的羽绒服裹起来,像一个行动不便的粽子。
“去哪?”
他低头,亲一亲她的头发:“还要等一会儿,我背你,你再睡一会儿。”
反正已经回到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安子宜干脆摆出一副任他摆弄的姿态。
乖乖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头伏在他肩上,由他背着迷茫的出门了。
客房门外似乎已经有人等着,她听到有人客客气气叫:“余总。”
边叙点头:“不好意思,我爱人还在倒时差。”
“没关系,舟车劳顿确实辛苦。”
等他们下楼,一出门,北方冬天清晨的寒气便迎头兜脑的扑过来,安子宜在他肩上缩了缩脖子:“做咩啊……”
边叙一笑:“是有点冷。”
“清醒了吗?”
她吸着鼻子:“冻醒了。”
于是他又走了一段距离,把她放下来,把人裹进大衣里。
旁边的工作人员提醒:“余总,还有十分钟。”
天色还是昏暗着,天空的东方正缓缓亮起,然后把光亮洒满整个广场。
安子宜激动的在他怀里蹦跳起来:“升国旗?!你带我来看升国旗?!”
边叙宠爱的拉着她的手:“在汉密尔顿的时候,总听你们一个一个都讲,在电视里面听到国歌看到国旗都要哭。”
“他们说你哭得最凶,宝贝,是不是因为,你最想家?”
她从前不曾拥有过正常的家庭,所以当然最向往。
她是在外漂泊的人,没有人比她更需要一片土地,一方朋友,对她的接纳和归属感。
而这个清晨,这个广场,最能给她。
这是独属于中国人的浪漫,她是在外漂泊的游子,终于归家。
安子宜跟着大家一起,在庄严肃穆的音乐和仪仗队伍铿锵脚步声中抹了抹眼眶。
“应该带Power一起来的。”她小声嘟囔。
边叙讲:“今天办我们两个的事,不叫他。”
“咩事?”
他捏捏她的脸:“你嫁给我这件事。”
她呆呆愣愣的,顺从跟着他。在故宫后面的一个胡同中,找到一位老师傅,化上妆,换上一件白衬衫。
“来 ,新娘的头往左歪一点,靠近新郎的肩。”
安子宜听到这个称谓,心尖密密麻麻的一阵发痒。
照片中,她紧张兮兮瞪大两只眼睛。反而是男人笑得悠然自得,那是一种万事落定的闲适。
“好般配,郎才女貌。”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两个外乡人,可以走进东城区婚姻登记处领证。
他牵着她走进去,大厅里面站着两个穿夹克的中年男人。
安子宜发觉边叙搂着她肩膀的手臂收紧了一下,男人上前半步:“我爱人她……”
为首的那个人伸出手,用边叙一边握手,一边友善的笑:“你的情况粤东省已经提供了详细资料,红港市民感谢你啊。放心,只是简单谈话。”
“那我爱人她家的情况……”
“特殊问题特殊对待,余总,组织是不会为难一个功勋家属的。何况,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安小姐本身也很优秀嘛。”
安子宜听得云里雾里,问:“阿叙,这两位是?”
不等他告诉,两位朝向了安子宜:“安小姐,既然你们要成为合法配偶,余先生的情况想必你也了解了。按照惯例,在你们进行婚姻登记之前,我们需要跟您本人进行谈话。”
她大概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被边叙的情绪感染到兴冲冲的人,像是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
她抓紧了衣袖。
光滑的,软软蓬蓬的,羽绒轻盈保暖,令她后背逼出一层薄汗。
她忽然觉得在边叙面前,两个人镜框颠倒。不再是她是资优生,而他是无恶不作社团大佬。
现在的情况是,他是完成任务带一身伤痕归来的有功之臣,光芒四射,反而是安子宜,喘不过气。
多年赌龄的安邵,长期从事非正当职业的阮艳春,连她从前闹得沸沸扬扬,在红港掀起过舆论沸腾的同蒋申英的那一段,当事人已经被判坐监。
安子宜下意识就想要逃。
她吞了吞口水,边叙在她身后拍一拍:“别怕,例行程序而已。”
登记处的工作人员把他们领进一间谈话室,粉色墙壁,挂着两行温馨的标语:
珍惜曾经的美好时光,尊重对方的付出,共同维护家庭和谐;
让我们进行充分的沟通,理解彼此的想法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