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风1990(328)
安子宜抽空便去陪伴丽珠。
丽珠昏迷一年时间,清醒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一直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在进行不间断的康复训练。
如今进入异常步态矫正跟环境适配训练阶段。
安子宜跟在丽珠身后,提着水杯拿着毛巾,看她艰难迈步。
迈步的姿态不太美观,丽珠抬腿,髋关节便不由自主向外划弧。
这弧度虽然很轻微,仍让安子宜想起丽珠花都玻璃转门对应的那个长长走廊。
她穿着金线绣牡丹花的开叉旗袍,摆着花瓶胯走过,叫看见的人都明白什么叫风情万种。
丽珠回过头催她跟上,不用问都知道妹妹仔心里在想什么。
她伸手,刮一刮安子宜的鼻梁:“不要搞的这样悲壮。我都讲了,你最初认识的我也不是真正的我,跟现在一样,也是经过训练的。”
要进入红港当时那样鱼龙混杂的环境,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对镜练过千万次。
执行任务的何止边叙、丽珠跟钟正他们三人,也许连三百人都不止。
只是他们三人运气好,基本功也扎实,边叙在社团火并的刀光剑影中进进出出,丽珠在各社团大佬之间长袖善舞,钟正守着立法会肩负双向传递消息重任。
如此十年,居然没有被发现。
完成任务,光荣回来,虽然受伤,已经是他们多赚。
安子宜犟生生的:“哪里有悲壮?我只是觉得,人生难得有这样专心致志只为自己做一件事的机会。丽珠姐,其实也蛮好的。”
三个月后,安子宜入职粤东当地一家国有生物技术企业,任技术岗。
她从入职便空开自己曾经出道的身份,边叙更是时时抱着Power来接,公司里她不是最小的,刚毕业的大学生会羡慕她,在她为大家带来菠萝包时,夸她人生赢家。
下班时间,聂远安排的系统声乐课程也提上了日程。
日子同在红港时反了过来,在家等待的人变成他,每每忙到夜深的人才归家的人,变成了她。
而安子宜不似边叙那时,进门只看到被窝中隆起一个小小身影。
她每次回来,边叙都坐在客厅中饮茶看报的等着。
他生活习惯变化好大,已经不似从前,烟酒从不离手。
今晚安子宜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边叙穿一套真丝居家服,露出一片坚硬胸膛和锁骨。
她对他桀骜浪荡姿态装作视而不见,翻个白眼,放下包往Power房间走,去看儿子。
没走出两步,就被边叙拖着手掌拉回来。
他将她放在腿上,环在怀里,摩挲他腰间软肉。
安子宜觉得腰间如同过电,细细的,密密的,涌浪一样,一潮又一潮往她心尖上挤。
边叙又将头埋在她浓密披散在肩头的乌丝之间,深吸一口气,由她的香味入鼻入肺。
她推一推他的肩:“阿叙……”
男人的沙哑中染了情欲:“叫我什么?”
安子宜扭动挣扎着:“老公……”
他张口,咬住她玉颈上突突跳动的脉搏,吮着满口玉兰清香辗转。
安子宜咬着嘴唇:“我肚子痛……”
边叙立刻坐直,伸手,炙热的掌心贴住她平坦小腹,轻缓的揉着。
语气已经变得焦急:“很痛吗?上次体检是不是没做好,从前你例假期不这样。”
她摇摇头:“可能是最近太累。”
“家里不缺钱,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
安子宜便瞪他:“不是讲好,你不干涉我工作的吗?”
“哪有干涉,我心疼你。”
“那不如帮我熬一杯姜糖水咯。”
他当然好好把人抱起来,送到床上,步子走的平稳。
无论多久,她在他心中总是那个弱不禁风妹妹仔。
她闭上眼,由着边叙吻一吻额头。
她喜欢这里。
房间里走动的是她的爱人,隔壁屋睡着的是她的bb。
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有边叙在,便没人敢多言,干打扰。
三五分钟,他便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姜糖水。
铜匙里乘着小小一汪,安子宜听到边叙说:“小心烫。”
她心里泛起甜,又想要笑。
初遇时凶神恶煞一个人,如今跪在她床边小心翼翼照顾她例假。
人都说,婚姻是一场赌博,入了局,才知道队友是好是歹。
大约她是用前半生的穷困逼仄担惊受怕,同神父换到了这一场姻缘。
时间匆匆就像流沙,来日方长,他们牵着手,一步一步,跨过每一个来日。
九九年很快来到。
冬季的粤东如同往常一样阴冷,只是这一年,12月初,粤地大街小巷已经挂满国旗与灯笼。
夜晚开启节日照明时,这里的天空同红港一样璨如白昼,只是,路面更加宽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