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港来风1990(89)
太阳落山,霓虹争奇斗艳的时候,MR2停在湾仔庄士敦道三层复古广式茶楼。
这是红港最顶级餐厅‘福临门’。
三楼包房转为名流设计,配备独立洗手间与专属电梯。
寻常富豪到此也皆需要管家提前致电预约。
但叙哥名声大噪,这张脸就是活招牌。
泊车小弟要规规矩矩90度鞠躬,声音洪亮整齐划一:“叙哥好!”
边叙今天穿一身柔软飘逸的缎面西装,果真秋月无边风流倜傥。
他绕过车头,绅士一般拉着副驾的安子宜下车。
最机灵的小弟已经一脸谄媚,嘴似蜜糖:“阿嫂好靓!”
没悬念,今晚最大额小费——一沓大金牛非他莫属。
要让全部列队的旗袍女郎都看红眼,识时务者为俊杰,个个都喊阿嫂好,个个都盘算,哪一天自己也要坐上那个位……
他是善钻人心的冷面佛,今晚却开心陪众人做戏,因为她在身旁。
安子宜听着他开怀大笑:“都有奖,都有奖。”
第76章 我边叙的种
边叙就这样带着别人的老婆招摇过市。
消息传进蒋申英耳朵里时,他正带着蒋母在‘福临门’二楼大厅。
大厅尽头以国画屏风切割出几间兼具开放性与私密性的隔断,蒋氏母子坐其中一间。
蒋申英助理贴耳汇报后,他握着筷子,狠狠将盘中虾饺皇一分为二。
“阿英,发生什么事?”
“冇事啊阿妈,来,吃。”
母慈子孝,分享汤羹。
楼上,一间9九百尺包房比蒋宅客厅都要大。
雕花红木门隔开浮华喧嚣,落地镜折射出金碧辉煌的鎏金浮雕,空气里都漂浮着琥珀色威士忌与檀香混杂的气息。
安子宜托腮而坐,同边叙相顾无言。
洪义叙哥好大派头,楼下大厅乃至隔壁包房宾客,都纷至沓来打招呼。
江湖上人人都道,边叙的女人是‘丽珠华都’那位风情万种的万人迷老板娘,冷不防他带一张陌生面孔。
身姿盈盈,弱不禁风,素到彻底一张脸,谁不惊讶大佬竟然会玩这种学生妹。
哪比得上丽珠姐够味?
也有人认出安子宜,这位不就
是蒋申英正房太太?
一时捋不清关窍,讲话都磕磕绊绊。
边叙看着安子宜逐渐失去耐心的一张脸,总算收起一副得意忘形的做派。
挥挥手,吩咐侍应生闭门谢客。
包房恢复安静。
她看着一道一道卖相奇绝的精致菜肴端上桌,眉头越拧越深。
他在桌对面温柔提示:“先喝点温水润一润。”
安子宜手指抓着桌上餐布,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胃里又是一阵搅弄。
她摇摇欲坠。
眼前红桌,金碗,都变得黑、变暗、变得模糊。
边叙终于发觉不对劲,站起身走过来:“安细细?”
安子宜没办法回答,溏心鲍香甜气味冲击着她的鼻腔,紧跟着是一股胃酸汹涌。
她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奔向洗手间。
边叙呆在桌前。
侍应生听到动静,贴着墙根蹭进来,撞见大佬面色铁青坐在主位,雪茄剪捏在指尖转出寒光。
颤颤巍巍剪了雪茄递过去,再火速缩脖垂头退出。
叙哥雷霆暴怒,路人不可久留。
他就站在门外,听她痛苦的呕吐呜咽。
安子宜苍白着脸对住鎏金镜,细细想,仍然不知道这几天吃到什么,居然引起这样大的肠胃反应。
她从‘毅昌大厦’长大的人,都跟美贤开玩笑讲,除了砒霜,连馊饭都能甘之如饴。
等她出来,他亲手,碾灭了雪茄烟蒂。像感觉不到痛。
四目相对,两双眼睛都是红的。
安子宜的是难受的,而边叙,是冒着杀气的猩红。
他眼神睨过她尚且平滑的小腹:“他平时同你……有没有做措施?”
安子宜一愣,旋即仰头挑衅:“怎么样?要了我,你绿帽从头带到脚啊大佬。是不是考虑退货?”
边叙心痛如同中了穿心咒,猛然攥住她手腕,掌心青筋暴起如盘龙,一把将她按入怀中。
霓虹灯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割出血色纹路。
她看不见他咬牙切齿,只听到他沙哑破碎嗓音:“我边叙的种,就算借人条命来生——”
安子宜错愕。
“买大送小,有的赚。我就多添双碗筷,好过你夜夜对住弥敦道霓虹灯牌呕酸水。”
她彻底傻眼:“你不要发癫……”
门外旗袍女郎托盘里的冻柠茶渐次结出水雾,如同边叙此刻狂跳的心脏——这杯1994年红港最流行的饮料,终究比不过潮州渔村阿伯熬了三十年的龟苓膏更苦。
他拇指重重碾磨着,安子宜精巧锁骨下方,新鲜的,出门前他刚刚咬下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