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回响(52)+番外

她想张嘴回应，却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最后一眼看见冰库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像极了那天陆晚念画里星星罐子漏出的光，明明灭灭，最终消失在彻底的黑暗里。

第35章 缘波

窗外的云层渐渐稀薄，机翼下方城市的轮廓开始清晰。

陆程洲盯着手机屏幕，指节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某种节奏。

空乘甜美的降落提示音从头顶传来，“先生，请调直座椅靠背。“空乘俯身提醒第二遍时，陆程洲才猛地回神。他机械地按下按钮，目光却再次黏在那三张电子票的截图上。

废了点心思弄来的三张市郊花展的VIP票，已经在收件箱里躺了三天，反复编辑的邀请短信删了又写，陆程洲最终还是决定拨打那个标红的电话号码。

“方瑜，这周末的花展，我这边有几张票……”电话接通时，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分，耳边传来机场的提示音，他用试探的语气问“小念也很感兴趣，你方便来吗？”

话筒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陆先生，我这周末有个很重要的比赛。”她的声音带着歉意，却像冰块似的砸在他心口，“辛苦您替我跟小念说下。”

“好，比赛重要。”男人失神地垂下眼眸，喉结滚动，“不过别太累，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陆总，车已经等在B2了。”助理万乾迎上来接过行李箱，敏锐地察觉到老板情绪不对，“直接回公司还是……”

“公司。”陆程洲已经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只有西装下摆被捏出的细微褶皱暴露了方才的失态。

他大步流星地穿过航站楼，玻璃幕墙映出男人紧绷的下颌线。

汽车一路驶回公司，陆程洲一边听着助理汇报最近的业绩，一边往办公室走去。

“我妹这周他们K大要有艺术展，我得请个假，你们去看花展吧。”

“啊，那好吧，哎你妹竞争对手还挺多哦，我看看李之晓，方瑜……”

“你说什么？方瑜？”陆程洲猛地抬头，手中钢笔在助理递过来的文件上划出歪斜的墨迹。

角落里的实习生忙不迭点头：“陆……陆总。”

“你说K大校园艺术节方瑜报名？”

“啊……对对对，好像和我妹妹是同届的，不过她读的是师范，听说为了奖金才参加手工艺比赛……”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冷，陆程洲却觉得掌心发烫。

“万乾。”

“陆总。”

“K大的校园艺术节我们是不是有参与。”

“对，不过往年都是录vcr祝福。”

“追加到一百万。”陆程洲的声音让整个公司大厅安静下来，“以‘青年艺术家培养计划’名义，重点扶持手工艺赛道。”他停顿片刻，又补充道：“这周六的行程全部取消，我亲自去。”

周五晚上，陆程洲罕见地失眠了。衣帽间里摆了七套西装，最后他选了她以前最喜欢自己穿的深灰色。

镜子里的男人眼下泛着淡青，刮胡子时还不小心在下巴划了道口子。

这个认知让他自嘲地笑了笑——都三十四岁的人了，居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紧张。

周六清晨，K大校园里飘着细雨，黑色轿车缓缓停在林荫道旁，陆程洲没让司机跟着，自己撑着伞往艺术楼走去。

香樟树叶上的水珠滴在肩头，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他却浑然不觉。公告栏前挤满了学生，红色横幅在风中猎猎作响：“第七届校园手工艺大赛“。

展台前围了一圈人，评委正在互相讨论给陶罐打分。“这个底部歪斜了……”

前排的话让他驻足，看见展牌上“方瑜”的名字，他突然自豪地笑了。

陶罐上缀着银色星星，罐口朝着左侧倾斜，设计的初衷不是失误，应该是等待什么东西掉进去。

“请问您找谁？”志愿者的询问打断思绪，他这才惊觉自己在展台前站了十分钟。“我来看艺术展。”

他掏出名片，志愿者接过名片时，他瞥见对方名片上陆程洲三个大字，后颈突然冒出冷汗。

竟然是艺术展的赞助方！

男人示意不用声张，沿着志愿者指的方向往实验楼走。

突然，在拐角处传来断断续续的拍门声，像被困在深海里的鱼在撞玻璃。

“有没有人……救命……”

“方瑜！”陆程洲一秒就听出女孩虚弱的求救…

喊出声的瞬间，门后传来熟悉的含混的呜咽。

铁门把手冻得刺骨，陆程洲踹了两脚门纹丝不动。

他掏出手机拨打110的手指在发抖，这是学校实验室的备用冰库，门上温度调节器还亮着-10℃的红光。

是谁？是谁！

陆程洲已经不敢再深想下去，他体验过，知道那有多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