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回响(54)+番外

医生办公室、储藏室、楼梯间……

男人的皮鞋在医院光滑的地板上打滑，西装外套的衣角伴随着夜色翻飞。

经过的医护人员都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他——这个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商业精英，此刻像个疯子一样在医院里横冲直撞。

拐角处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陆程洲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向护士站。

“调监控！现在就调！”他的声音几乎是在咆哮。值班的护士被他吓到，手忙脚乱地操作电脑。

拐过转角时，陆程洲突然刹住脚步。

茶水间的门半开着，里面透出温暖的黄光。

他屏住呼吸，轻轻推开门。

方瑜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正踮着脚试图够到高处的纸杯。

她的动作很吃力，右手还缠着绷带，只能用左手笨拙地去够。宽大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大片的淤青——那是被关在冰库里时挣扎留下的痕迹。

她的嘴唇仍然没什么血色，在灯光下几乎透明。

听到门响，方瑜转过头，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陆程洲？你怎么……”

陆程洲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太凉了，还是太凉了。

他下意识地搓揉她的手指，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体温渡给她。

“你吓死我了。”他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我以为……”

方瑜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懵，手中的纸杯掉在地上。

她这才注意到陆程洲的状态——他的眼睛通红，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慌乱

方瑜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看起来比平时更瘦小，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露出锁骨处的一片淤青——那是抢救时留下的痕迹。

“没事的，我只是渴了。”她轻声说，指了指空荡荡的床头柜，“喏，护士站的饮水机坏了，我就自己……”

她的话没能说完。陆程洲突然把她拉进怀里，双臂紧紧箍住她的肩膀。

方瑜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古龙水与消毒水的气味，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这个拥抱太用力了，几乎让她喘不过气，但她没有挣扎。

方瑜能感觉到他在发抖，不知道的还以为刚刚在冰库里的是他。

“你应该叫醒我的。“他把脸埋在她的发间，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药水味，“任何时候，任何事，你都应该叫醒我。”

方瑜想起三天前自己被救出冰库时的场景。

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陆程洲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颤抖的呼唤。那时他的声音也是这样，带着某种近乎绝望的急切。

方瑜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慢慢放松下来。她的手犹豫地抬起，轻轻搭在他的背上。

陆程洲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他想起那个天，如果他没有赌气，如果他好好听她说，如果他...……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而现在，命运给了他第二次机会，他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你睡得很沉，我不想打扰你。”她的声音闷在男人的西装布料里，“而且，这几天你一直没好好休息……”

陆程洲松开她，双手捧住她的脸。

病房的灯光下，她的眼睛显得格外大，黑曜石般的瞳孔里映出他狼狈的样子——领带歪斜，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方瑜，”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冰凉的脸颊，“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紧张吗？”

她垂下眼睛，隐约猜到

他要说什么，扭过头，长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表情。

“额……因为……你是个好人？”

陆程洲苦笑一声，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不，因为我爱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到现在，整整十年了。”

方瑜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声音。

“十年？十年前我才十岁！”

“我知道这很突然，”陆程洲深吸一口气，“但我不能再等了。那天在冰库里找到你的时候，我以为……我以为我又要失去你了。就像当年一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方瑜从未听过的脆弱。

这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卸下了所有伪装。

方瑜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陆程洲，他沉稳外表下隐藏着怎样的过去？那个“当年“又指的是什么

“当年？”方瑜轻声重复。

“陆程洲，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陆程洲拽住方瑜伸过来试体温的手，“这些都不重要，方瑜，不想再等了，我喜欢你，是想认真和你在一起以结婚为目的的喜欢，你能给我一个答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