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弦赋(7)+番外
他正要挥手叫人一间间房搜查,恰在此时,从外头进来一个手下,低声附在为首的人耳边道:“那边传来消息,说有人看到了他的踪迹。”
为首的人眯眼:“确定消息属实?”
手下点头:“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探,回来的人说,消息属实。”
锦衣卫转头盯了流筝一会儿,随后一抬手,示意手下将束着的人都松绑,手下得了指令,立刻放了被圈着的姑娘。
为首的人看着地上躺着的男子:“将此事移交给大理寺的人,其余人,跟我走。”
他说完后,又深深看了眼流筝:“流筝姑娘方才那番托辞,便准备着向大理寺的人再说一遍吧。
他说完,扬长而去。
威风凛凛的锦衣卫扬长而去,醉仙楼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宾客早在得令时便跑得没剩多少人影了,容娘望着空空如也的厅堂,叹了口气,对门口围着的姑娘们道:“你们都回屋吧,也别聚在这里了。”
流筝垂下眼眸,回了自己房间。
她关上门,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才走进屋里,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出来吧。”
见那人有所迟疑,仍是没动静,流筝将茶盏扣在桌面上,嗓音淡淡:“锦衣卫的人已经离开,但不一定走远,你若是再不出来,我现在去寻他们也来得及。”
这话落下,流筝便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她偏头看去,终于看清那人的相貌。
他乌黑的长发被束起,脸颊边有几缕已散落开,五官深邃,却微微泛着苍白之态,落下的几缕发被额际的汗水浸湿,给这张苍白的俊美容颜平添几分狼狈和靡丽。
他走到流筝面前,看不出多少狼狈,气质温和矜贵:“方才多谢姑娘相助。”
流筝抬眼,静静打量着他。
男人五官深邃,漆黑的眸子也静静地望着她。
流筝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提醒:“不要误会,我方才并非是想帮你,只是你手中同时有我的把柄罢了。”
流筝想了想,道:“我这人最讨厌有把柄在其他人手中,以往那些有我把柄的人,无一例外,皆死在我手中。你说,你凭什么活着?”
男人定定站在原地,漆黑的瞳仁望着她:“姑娘是想杀我吗?”
流筝点头道:“我现在的确是这个想法。我讨厌威胁,而你的存在于我是个威胁。”
“那么,在下是否没有任何理由,能说动姑娘饶我一命?”
流筝仍旧点头。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他看上去身材匀称,玄衣紧紧贴在身上,将男人劲瘦的身体线条淋漓尽致展现,她漫不经心想着,若是要动手的话,他应当挨不过几招。
流筝提醒他:“你受伤了。”
“嗯。”
“伤得很重。”
“姑娘说得没错。”
流筝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那你为何还能这样波澜不惊地站在我面前,你不怕死,还是觉得我在说大话,杀不了你?”
男人动作缓慢地摇头,他伤势应当很重,厚重的血腥味渐渐在整个屋子里弥漫开来,他衣裳颜色极深,流筝看不出他哪里受了伤,只知道他身上的衣裳吸收了鲜血,紧紧粘在他身体上。
他此时应当很不好受,因为他英俊的脸庞尽显苍白,菲薄的嘴唇也失掉了颜色。
但他仍然波澜不惊地站在这,眼底竟好似有几分笑意。
“姑娘拿捏了我的把柄,我手上也有姑娘的把柄,如此正好抵消,不好吗?”
流筝摆了摆手,故作为难道:“可我不信你,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不确定我放过你之后,你会不会去官府举报我。”
“毕竟,你不光有我杀人的证据,你还看到了我的脸。”
“而我,一向最是惜命。”
玄衣男子面不改色回道:“但姑娘也于我非亲非故,我怎么能确定姑娘此后不会去向官府的人举报我?”
流筝于是耸了耸肩:“看样子,我们彼此都无法信任,那便谈判失败,看来,我唯有取了你的性命。”
他眸光微动:“姑娘方才说,你我二人非亲非故?”
流筝看着他:“难道不是?”
他问:“若是我们沾亲带故,姑娘便情愿替我隐瞒了吗?”
流筝轻轻蹙眉,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就见他面不改色道:“姑娘很聪明,方才说得话都对,唯有一句。”
流筝眼眸微挑,凝视他苍白脆弱的面孔。
男人微微垂了眸,面上好似有几分为难:“我与姑娘……应当不算是完全非亲非故之人,我方才不仅看到了姑娘作案的证据和姑娘的脸……”
“……”
流筝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想到刚才屋里发生的事,她缓缓睁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像是未曾料到他会如此语出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