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百年过去了,你还洗头!”
俞悄急得团团转,看一眼时间都心慌,拽过衬衫就要往叶幸司身上套。
“就这么去,面黄肌瘦顶一脑袋乱毛,让姓左的看看他亲侄子被他一句话折腾成什么样。”
二十斤的要求下达之后,俞悄对左槊那些滤镜早就荡然无存,称呼都开始大不敬。
他觉得自己这个想法绝佳,既能激发出左槊那稀薄的亲情,又能显得叶幸司非常敬业,为了机会什么苦都能吃下。
“不。”
叶幸司一个字就给这提案否决了,转身朝卫生间走,变本加厉地要去洗澡。
“为什么啊!”俞悄跟在后面直想踢他。
“我不是为了做样子给他看。”叶幸司说。
“谁敢说你装样子?你自己瞅瞅你还有人样吗?”俞悄怀疑这人把脑子都饿缩了,没理解他的意思,“我是想让你真实呈现。”
“我知道。”
叶幸司把淋浴都打开了,见俞悄还跟个尾巴似的跟着,索性胳膊一抬,就这么大敞着门,当着俞悄的面脱衣服。
俞悄行云流水地背过身,清了清嗓子。
“但我不是为了做给他看,我是真的要这个角色。”
叶幸司边脱边说,声音伴随着升温的水声,有种很潮湿的明确。
“剧本里方奇妙最后去见男主那一面,也不会是邋里邋遢的模样,他很在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
俞悄不吱声了,把卫生间的门带上,抓紧时间去熨衣服。
十八斤在没有参照物的时候,更倾向于一种概念。
俞悄能看出叶幸司瘦了,可真看见上个月还合体的衣服,现在挂在叶幸司身上的效果,那种直观视觉所激起来的心酸心疼,让他在赶往公司的一路上都说不出话。
从公司前台到偶遇的工作人员,看到叶幸司都表现出惊讶的样子。
推开纪繁西办公室的门,她都愣了一下,然后忙起身亲自迎过来,做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把叶幸司拉到左槊面前。
“哎哟这孩子瘦的……槊哥不是我说,幸司为了您这个角色……他是真喜欢演戏。”
没有人理会纪繁西饱含感情的称赞。
叶幸司的目光从进门就直直标在左槊身上。
左槊正以一种很悠闲的姿态端着杯子喝茶,看得出他这场出行是真的很突然,连个助理也没带。
一抬头,他举杯子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确实是亲叔侄。
俞悄现在再看左槊的五官,就能捕捉到那细微的血缘印记了。
“减多少斤了。”左槊放下茶杯,朝叶幸司扬扬眉毛。
“十七点五。”叶幸司说。
俞悄在一旁小声更正:“十八。”
左槊扫他一眼,纪繁西动动手,示意俞悄先出去。
要搁平时俞悄肯定直接走了,但现在不一样,他的好奇心不允许他离开。
不仅不离开,他还像个睁眼瞎一样,左看右看,就是不跟纪繁西对眼。
“十八也没到二十啊。”左槊笑了。
“天数到了吗?”叶幸司反问。
“这茶不错。”左槊扭脸对纪繁西说。
三个人一齐盯着他。
“还是没到我心里想要的那种效果。”左槊很无奈似的,抱着胳膊又靠回沙发里,坦言道,“形销骨立,懂吗?”
叶幸司浅浅地吸了口气,俞悄从他皱起的眉宇间,知道他再开口,重点又会放在说好的天数还没到。
能让叶幸司连续烦躁,果然气人还得是这群老油子。
“但方奇妙按照剧本里的时间线,最后应该并没有瘦到形销骨立的程度,左老师。”
于是俞悄轻轻开了口。
这次他成为了三个人的视觉中心。
“俞悄。”
纪繁西喝了他一声,再一次示意俞悄出去,这次的动作毫不遮掩。
“你是那天跟着的助理?”左槊问。
“是我,左老师。”俞悄礼貌地微微鞠躬。
“剧本你也看了。”左槊问。
“看了。”俞悄点头。
纪繁西快要晕过去了,笑着向左槊解释:“现在的小孩没轻没重的,平时也老跟我顶嘴。”
说着她使劲瞪了俞悄一眼:“你先去忙吧。”
“我不忙。”俞悄装傻装到底,左槊和叶幸司一同笑了声。
“没关系。”左槊饶有兴趣地继续问,“你是怎么理解方奇妙这个角色的?”
这问题就有点大了。
俞悄瞅瞅叶幸司,叶幸司用眼神示意他:大胆表达。
“也说不上是理解。”
俞悄装傻归装傻,语气很谦逊。
“其实接到我……纪姐的电话,知道您过来了,叶幸司还不是现在这个形象。”
他把自己本想让叶幸司用最憔悴真实的面貌出现,以及叶幸司刚才在家的反应,一五一十地描述给左槊听,包括那句“方奇妙不会是邋里邋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