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出来吗。”叶幸司打断他,“现在很想见你。”
“出哪?”俞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跑去他家阳台往外看,“你要到家了?”
“你家外面的路口。”叶幸司说,“小区东门。”
俞悄攥在阳台栏杆上的手指猛地握紧,用力咬了咬牙关,才把莫名汹涌进鼻腔的酸意压下去。
都已经是现在这样的关系了,最累的时候,叶幸司第一个想见的人竟然还是他。
“……我没在家。”俞悄清清嗓子,“你回来吧。”
叶幸司沉默下来。
“我在你家呢。”俞悄说。
叶幸司是带着冬夜里寒风的味道进的家门。
凛冽,冰冷,随时准备下雪的苍凉气息。
俞悄听见声响去开门,除了这扑面而来的寒气,还有叶幸司泛着血丝的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俞悄把他拉进来,急切地问。
叶幸司没动,先把俞悄揽进怀里抱了一下。
就一下,抱完他就松开手,边脱外套边径直向客厅走去。
像一只疲倦的大鸟,在他的树枝上短暂的栖息。
第97章
“他什么都不告诉我。”叶幸司说。
俞悄急得跟在他身后打转,感觉口干,半道转去吧台,把刚才没喝完的半瓶苏打水给喝了。
叶幸司靠在沙发里看着他,俞悄呛了一下才想起这里不是自己家,又给叶幸司拿了瓶水过去。
“不告诉你是什么意思?”他小心地追问,“就是没承认蒋雨池的爆料,但是也没……”
也没否认。
叶幸司闭上眼向后仰靠,抬起一条胳膊搭在脑门上,深深地呼出口气。
宽敞透亮的客厅一片寂静,叶幸司不说话,俞悄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多嘴。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国外了,我是左槊养大的。”
叶幸司突然开口,用一种讲故事般轻描淡写的口吻。
“我没见过我爸,我没出生的时候他做生意出了事,去国外躲债,跟家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我会说话能吃饭以后,我妈也走了,去找我爸,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这些都是左槊告诉我的。”
叶幸司偏过头望着俞悄,俞悄嘴巴抿成一条线,盯着他看。
这是叶幸司第一次主动提他家里的事。
“我住在左槊这边的一栋老房子里,他常年不着家,有个保姆照顾我。小时候我也奇怪,为什么别人有爸妈,我没有。”
“左槊很不耐烦,他最烦我提这些事,让我想爸妈就自己挣钱去找,他也不知道夫妻俩死哪去了。”
“我说我不知道他们在哪怎么找,他说那你就让他们看见你。”
俞悄心口一阵酸楚:“所以你拍戏,想火,就是想站上更大的舞台,让他们……”
“那倒不是。”叶幸司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好笑。
俞悄的酸楚荡然无存,干巴巴地“哈哈”一下,被叶幸司弹了下脑门。
“有句话怎么说,人没有办法幻想出没见过的东西。”叶幸司继续慢条斯理的讲述,“放在感情上应该也适用——人没办法惋惜没得到过的感情。”
“我对所谓的父母没有记忆,问左槊也只是好奇,为什么别人有,我没有。”
“左槊虽然不管我,但在钱上没有短过我。不愁吃不愁穿,有钱花没人管,小时候我过得挺轻松的。”
“所以懂事一点以后,我对我的父母也就不奇怪了,也不想要了。”
俞悄点点头。
凭左槊与叶幸司的相处模式,叶幸司形成这样对亲情没概念的性格,确实理所当然。
“至于拍戏,是我真的喜欢。”叶幸司想了想,“这点不否认,有左槊的影响。”
“我第一次进片场,就是小时候和左槊那部武侠电影。”
“当时带我的保姆生病回家了,那个寒假没人管我。左槊回来处理事情,算是他难得爱心发作吧,看我一个人在家,实在没办法,临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住到家里照顾我,就带着我一起去组里。”
“他不让我进片场,只让我在酒店呆着,每天花钱喊个服务员陪我玩。”
“臭有钱人。”俞悄忍不住骂了一句。
叶幸司扯扯嘴角:“他就是这种人,认为钱可以买来一切。”
“那你天天玩怎么还演上戏了?”
“非常巧。”叶幸司陷入回想,“电影里原定的小孩儿,拍摄当天从马上摔下来,骨折了。”
俞悄轻轻“嘶”一声。
“左槊他真的是很随性的人,想一出是一出,以自我为中心。”
“其他人都在担心那小孩的伤势,害怕出剧组事故,他只想着自己的戏被耽误了,耍大牌,就要当天拍。”
“就把你拉去了?”俞悄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