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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幸司,给我火(206)

看见叶幸司脖颈上的巴掌印,他“嘿嘿”乐一声。

“傻笑什么呢?”俞悄瞪他。

“刚找我什么事?”叶幸司同时开口,摁着万洋的脑袋给他扒拉下去。

万洋是来找叶幸司给自己讲戏。

叶幸司接过他的剧本扫了两眼,便一改刚才没正形的模样,朝万洋勾勾手示意:“你背一遍我听听。”

这两人一进入对戏状态,二流子也像正经人了,傻子也不傻了。

俞悄自己绕着拍摄场地溜达一圈,回来后,发现导演和编剧也加入进讨论的阵容。

他没过去打扰,自己在角落里拽了张木敦子坐下,远远地望着叶幸司和万洋发怔。

人与人的交往,真的会在不知不觉中产生奇妙的互相影响。

万洋在最开始并不是个多么热爱拍戏的人——如果以叶幸司为“热爱”的衡量标准,至少在俞悄已经接触过的演员中,还没发现谁能超越他。

艾浩或许可以为了一个机会十年磨一剑,白桃可以为了上镜更好看更贴合角色,让自己瘦得脱相,但他们的目的都不是拍戏本身。

万洋就更不是了。

万洋是个功利心很淡的聪明少年,他不急于大火,也没有明确的发展方向。让他做直播他可以,让他参加综艺他像玩一样,让他去拍戏他也感兴趣。

这么一个看似随性的人,现在为了拍戏,颠覆形象跟着叶幸司上村下乡,也会拿着剧本在休息时间认真揣摩角色,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很难说没有受到叶幸司的影响。

至于叶幸司。

俞悄慨叹完万洋的变化,将目光移向认真看着万洋表演的男人,一股说不来的滋味萦绕上心头。

叶幸司现在很快乐。

这是俞悄最直观的感受。

不是流于情绪的快乐,是真正有条件和实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拍自己想拍的戏,那种内心深处由内而外的、真正的轻松与愉快。

连说话做事都没有之前那么装、那么闷了。

或许多多少少,也有受到万洋心态的影响吧。

那我自己呢?

俞悄看着沉浸在排练中,充实又忙碌的二人;看着满院子进进出出,为一部好剧架桥铺路的工作人员们;甚至看着场地外探头探脑的围观的村民。

他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对自己的提问,整个人愣了一下。

如果以他的性格,现在的他已经能够熟练的处理工作,公司里被纪繁西照应着没什么压力、生活上平淡安稳、感情上没有纠缠与纷扰,与叶幸司也在不知不觉中打破了冰层,消除了说不得话碰不得面的僵局……

没有什么让他劳心的事,没有让他伤神的人,不再轻易受任何人的影响。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俞悄。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叶幸司身上。

为什么会感觉有那么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无趣与乏味呢?

深入灵魂的思考没有进行太久,女演员一就位,立马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下一场戏。

今晚要拍女大学生与傻子“婚礼”的闹洞房,和后面的夜逃。

群众演员很多,主要角色光妆造就要改两三次,拍完室内的景还要去山里拍外景,大夜肯定是免不了。

俞悄没有在现场碍事,在导演组的监视器后找了个小角落,继续安静的看。

小院里喧闹拥挤的人堆,彻夜长明的打光,以及持续运作的器械,让整个小院烘热躁动,在这个夏末秋初的夜晚,招揽来半个村庄不要命的飞蛾和蚊虫。

俞悄第七次从身上排掉吸饱了血的蚊虫,实在受不了了。

他悄悄挤出人堆,去叶幸司的休息间翻驱蚊液,顺便给手机冲会儿电。

休息间里还有一张土炕,贴着墙搭建,炕尾堆满杂物,倒是临近插头那一块位置铺了干净的床单和软垫。

俞悄一开始坐在那充电,坐累了靠着,靠着靠着困劲儿上来,就脱了鞋盘腿上炕。

他把叶幸司一件外套拽过来叠吧叠吧,垫在炕头当作枕头,蜷着身子打算眯一小会儿。

院子里的嘈杂声是什么时候减弱消失的,自己又是什么时候睡熟的,俞悄一丁点记忆都没有。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上中学的时候,课间十分钟睡得无比香甜,香到明明听见上课铃,老师都夹着课本进教室了,还眼皮死沉着醒不过来。

“俞悄——”

被老师点名的惊悚感将他拽出梦境,俞悄猛地睁开眼,休息间里一片黑暗,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关上房门朝炕沿走,又吓了他一机灵。

“谁。”他虎着嗓子问,立马抓着手机坐起来。

“我。”叶幸司的声音低沉,这一刻听起来让他无比安心。

“吓我一跳……”俞悄长长出了口气,昏头涨脑地咕哝,“怎么灯还不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