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他总阴魂不散(177)
“燕姑娘?”
他此时怀着挑逗的心思,又刻意喚她“燕姑娘”。
过了片刻。
“吱呀——”
门扉发出响动。
那袭绯色的衣衫,随着门扉一寸寸打开,逐渐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燕千盏一步步走出了屋内,眉眼间神情再为自然不过,对着他扬眼一笑。
“那便谢过孟公子了。”
“孟公子”三字,她说得自然。
孟清玖看破燕千盏强装的自然,并没有揭穿她,反而轻笑一声,将手中的糕点递给了她。
他嗓音散漫,低声中带着零星的笑意。
“这次是真的了,预祝好梦。”
孟清玖語气轻松,一举一动最为正常不过。
真是如此吗?
燕千盏低眼,扫过孟清玖微蜷的指节、泛白的指尖,也没有戳破他强装的散漫。
她伸手,接过了那糕点,回以一笑。
“也预祝孟公子好梦。”
指尖相触的那一瞬,孟清玖眼睫微沓,敛下的眸光忽闪。
“啪嗒——”
那片绯色在他的眼前很快消失,不出所料,门扉阖上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中。
燕千盏这般,和前几世,如出一辙。
孟清玖看着那紧阖的房门,一时轻笑出声。
算了,时辰不早了,想必燕千盏今夜也累了。
便不再逗她了。
他收起了自己的指尖,眸光微暗。
屋内,燕千盏背向门扉,接过糕点的指尖此时也因为微微用力,泛着白。
不过一刻,她转身,透过窗纱,再次看向了窗外。
那抹鲜红的背影,修长又挺拔,一步步远离,最后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孟清玖走了。
燕千盏回过神,感受着胸膛中的扑通心跳声,不禁愣神。
这是为何......
自己的心,跳动得这么厉害。
此时月光倾斜,洒落进屋内,照得眼前陈设一切都極为清楚。
在这月光下,就连她那暗悄悄的心思,仿佛也要就此显露出来。
燕千盏敛了敛眸,走至案几前,将手中的糕点放置。
想起孟清玖为她缠上的红繩还在发间,她微微垂下头,对照而观,将发尾的红繩解开。
孟清玖将发间的红繩,缠得極为灵活。
束于发间时,稳稳当当缠住所有发丝,又没有任何疼痛感,眼下燕千盏解开红绳,发丝反而如流水一般,丝滑铺开。
手上的红绳,在脱离她的那瞬,颜色暗淡了一瞬。
倒好似认了她做主一般。
燕千盏微微垂眼,将红绳放置在镜台台面上。
目光自然上移,透过眼前泛黄的铜镜,她看见了自己消瘦的身形。
自那次怪病以来,她这身子骨便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虽然那所谓的系统,声称只要护住沈灼肆,便会保她无虞。
可自那之后,这系统倒是并不常出现。
也只有诛妖台那次,沈灼肆受危,系统这才出现,出声提醒她。
自己这消瘦的模样,反而没恢复太多。
燕千盏将视线一扫,透过乌云般的发间,她却瞥见了另一抹红色。
比红绳的颜色要淡一些。
是自己耳畔那粒红痣,此时在月光下,那抹红色浅淡,并不惹眼。
自己耳畔这粒红痣,自出生以来,便一直都在。
她一直没有太在意。
不知为何,自江家一事之后,她耳畔这粒红痣便不时发烫,引她注意。
是巧合吗?
夜色越发浓稠,燕千盏揉了揉眉心,不再去细想这些因果关联。
罢了,先休息再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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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极淡,点缀在空中,此时,整个京都仿佛全都陷入了沉睡。
万家灯火渐渐熄灭,一切人声渐渐消匿下去,只有人间最为富贵处,仍然散着亮光。
暗卫们藏匿在宫殿檐角阴影之中,来回巡逻着,影子穿梭,一刻也不敢放松。
今夜乃除夕宫宴,来往之人莫不是朝中重臣,亦或者皇亲国戚。
不管是宫宴中的谁出了差错,他们就算赔上九族,也担不了任何责任。
与暗卫的戒备截然不同的,是宫宴内的歌舞升平。
宫宇之中,金迷纸醉,歌舞正当时。
舞姬舞步生莲,纤细的柳腰灵活扭动,腰间一串银铃作响。
达官贵人举杯寒暄,推杯换盏之间,几杯玉液下肚,往来的言语间,客套又带着恭维。
暖香徐徐升起,带起如雾的青烟,衬得周遭奢侈不似人间。
沈灼肆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笑眼看着眼前的欢声笑语,不时迎合着周遭大臣的举杯,面上是再为喜庆不过。
可他微蹙的眉间,与嘴角的笑意极不相符合,暴露了他的心中想法。
他终究是不喜这宫宴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