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他总阴魂不散(219)
如此一来,日后人们再提及燕千盞,恐怕再也不是以燕家将女剑客相稱,反倒是一句輕浮的“深宫怨妃”了结。
世人只爱哀轉回肠的情话故事,又怎会在意背后女子的不由衷。
沈折就如此輕易的,将燕千盞和他捆绑在了一起。
孟枕知道,燕千盏定然是不喜这样的稱呼的。
她生性爱自由,向来只喜仗剑天涯,虽不爱浮名,但又怎会堪受这些污名。
所以,在沈折高調去燕府门前下了聘书之后,在燕千盏好眠的一夜,孟枕还是进宫了。
皇宫屋檐飞燕,雕梁画栋,墙角还镶嵌着辟邪的宝石,每一处宫殿的屋顶之上便配有一位暗卫。
这些都是沈折亲自设下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暗杀他。
孟枕见到沈折的时候,他正懒懒卧倒在正殿中间,身前的歌舞姬水袖飄飄,莲足只需轻点,裙摆便摇曳出一层层莲花的边,香风陣陣便盈于鼻尖。
宫內宫商羽角冷然作响,可孟枕此时只覺得聒噪。
沈折见他进殿,倒也不意外,笑着向身后的宫人示意,让人给他斟酒。
“孟枕,你果然还是来了。”
“既然来了,不如先提前饮下这杯我和千盏的喜酒?”
沈折自然是猜到孟枕为何而来,眼里笑意像淬了毒的蛇,只一张嘴,便精准命中孟枕的七寸。
“喜酒”两字,被他含在齿间反复碾磨,硬生生说出了藕断丝连的味。
他身后的宫人得了示意,秉着酒壶抬着酒杯便要上前,却被孟枕一瞬绕开。
孟枕丝毫没有想要对饮的意思,直接冲着座上的沈折而去。
待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孟枕豁然一脚,在众人的失声尖叫之中,将那高堂之上悠然饮酒的九五之尊踹翻在地。
他一双墨眸静如寒潭,乍一看风平无波,可仔细看去,便能感受到其中喧嚣的寒意,轻轻一瞥,便冷得沁骨。
手中的佩剑在那一瞬间出鞘,径直指向沈折的脖颈。
沈折感受到脸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这时脸色才变了一瞬。
手中握紧的酒杯被孟枕连带着踹翻,酒酿洒在他的脸上,连带着他的发丝也带上朦朦的醉意。
一众暗卫刹那间从宫殿暗影内闪现出来,手中佩剑出鞘,一律将剑尖对准孟枕,彻底将他围住。
沈折却不急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抬指擦去自己唇瓣的酒液。
感受到肺腑内翻涌上来的血腥味,沈折眼里笑意更深。他抬眼看向眼前这位样貌俊朗的少年,目光扫过他的剑柄,在看到上面独有的燕府纹路时,目光默了一瞬。
隨后再次抬眼,他眼里笑意讥讽,朗朗出声:
“怎么?这就心急了?”
“你也是心悅燕千盏的吧?”
孟枕目光一滞,提剑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只知,燕千盏若高兴他便替她开心,燕千盏只微微皱眉,他便想知道她为何忧思。燕千盏病得厉害,他便没日没夜地跑遍天下各地,甚至想用自己的命替她续上。
他不知道燕千盏为何突然选擇帮助沈折上位。
但是既然是她所想,他都会支持她。
即便是,要扶持令人讨厌的沈折上位。
即便,自己的心里也会生出一种窒息的痛。
原来这种感覺,竟然名叫心悅吗?
如果这样的话,想必他是心悦燕千盏的。
爱之入骨。
沈折感受到孟枕指尖剑意的一顿,笑得更加张狂。
果然,妖魅是不会理解名为“情愫”这种感觉的。
孟枕身为妖魅中的吟血一族,想必更是如此。
一种庆幸一时从沈折的心中悄然生出。
还好,还好孟枕不懂情爱。
“妖魅注定是妖魅,不懂人类的感情也正常。”
“孟枕,你可知你今日所作所为,都逆了燕千盏的意?”
沈折直直迎上孟枕的剑尖,目光死死盯住孟枕那双冷到极致的眸,他眼里笑意更加嘲讽。
“你想杀我,燕千盏可是想救我。”
“你觉得若燕千盏不愿,我会贸然上前求娶吗?”
“若燕千盏并非心悦于我,她又怎会在九死一生的夺帝之争中如此力保我?”
孟枕目光很冷,指尖的剑没有丝毫移动,稳稳当当。
可是听着沈折的话,他心里却越来越冷。
一种生硬的痛充斥在他的心间,只叫他脑子越来越乱。
他无法解释。
无法说服自己为何燕千盏会选擇帮助沈折。
“孟枕,你就不恨燕千盏吗?”
“她如此自私,她若在意你的感受,她若心悦你,定然只围着你一个人轉,定然只和你在一起。”
沈折看出孟枕的波动,眸子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