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他学不会乖软(107)
“所以别怕,只要你比畜生更畜生,就没有驯服不了的畜生!”他将一顶翘边牛仔帽递给高高瘦瘦的青年,“征服安迪,它必不可少。”
晨光从牧场尽头漫过来,给万物均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程川接过托马斯手中的帽子戴上,踩着露水走向那匹枣红色、名为“安迪”的骏马。
“上马有讲究的,你先看我示范一遍。”托马斯走到安迪身侧,伸手按住了它的脖子,掌心顺着鬃毛滑向肩部,“先让它闻闻你的味道——我称之为自我介绍,畜生也喜欢有礼貌的人嘛。”
觉察陌生人类的靠近,枣红马警觉地打个响鼻,甩了甩尾巴,没给程川一个眼神,却在主人的手掌下渐次垂了脑袋,耳朵轻轻抖动着,也不知是在抗议还是撒娇。
“程川,看好了!”托马斯说罢,稍微侧过身子,左手牵着连接笼头的缰绳,右手虚扶马鞍。然后左脚踩进马镫,膝盖微屈,右腿轻捷一跨——整个人便有如被风托举,稳稳落到了鞍上。
“动作关键在三点成一线,脚、臀和手要配合协调。”马背上的人坐直腰背,缰绳在掌间松松绕了一圈,“拉住缰绳时别像在拔河,这是你和马沟通的媒介,呃,怎么说呢,它就是你和马交谈的舌头。”
话音落下,托马斯轻抖缰绳,安迪缓步向前。高乔人的躯体随马步上下轻晃,宛若浮在水面的木舟。
“轮到你了。”托马斯没骑太久,翻身下马后,把绳子递给程川。后者脑海中回放着对方的示范动作,先“自我介绍”了一番。
安迪没有特别大的抗拒反应,程川喉咙发紧,继续照猫画虎,左脚踩入马镫。
“踩稳,别用脚尖,整个脚底发力。”托马斯提醒他。
程川深吸一口气,踩蹬、抬右腿行云流水,一呵而就。唯一的疏漏是重心没找准,膝盖重重磕在了马腹上,安迪当即不耐烦地踏蹄。他胆战心惊,慌忙抓住鞍桥,半个身子挂在马侧,成了片被风吹歪的树叶。
“屁股先上去,右腿别踢它!”托马斯赶紧帮忙安抚烈马,程川也乘机将腿甩过马背,可算成功坐正,攥着绳子的两只手力度大到指节泛白。
托马斯用折起的马鞭戳了戳菜鸟僵硬的肩胛骨:“肩膀下沉,不要像只缩脖子的鹅。手抬高,握住前鞍,对,像在端一碗水。”
程川刚调整好手势,通人性太过的安迪玩心大起,忽然小跳一步,惊得他往后一仰,缰绳猛地绷紧。
“别拽死!感觉马要动时用膝盖夹它,而非用手勒。”托马斯一面教程川,一面怒目切齿警告安迪,“怎么,仍是想尝马肉的滋味吗伙计?”
程川松开绳索,试探性地拿膝盖碰了碰马腹,安迪也不知是不是真听懂了托马斯的话,竟没再闹腾,迈出步子。马鞍上的人浑身肌肉紧绷,腰板挺直,已经不能共情昨晚答应托马斯今日要学骑马的自己。
托马斯维持与他们相同的速度前行:“腰别僵着,保持你平时走路的自然,跟着安迪的节奏晃就行。慢慢来,先学会让马走直线……”
荣峥系统学过马术,骑是会骑的,奈何如今硬件限制了发挥,程川也不让他靠近,只能在一旁提心吊胆地观摩。
好在程川学习能力很强,熬过一开始的生疏,逐渐适应找到感觉后,就渐入佳境了。
马背上的青年在朝阳里抖动缰绳,枣红马听话地绕过木桩,面临一只骤然窜出的野兔导致骏马尥蹶子的突发状况时,也能迅疾拽住绳子调整,整套动作连贯得如同草场上掠过的风。
托马斯发出惊呼,朗声大笑,应该是说了些夸赞的话,但荣峥没听清。他目中只有坐在马背上的青年,只看得见对方左手拍了拍骏马的脖颈,阳光笼罩着他的发梢,双眸亮得惊人,唇角扬起的笑恣意疏狂,仿佛他生来就属于马背,属于草原。
荣峥原本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旁边,这会儿却缓慢止了步,定定站在原地,望着光里的青年肩胛骨随控马动作隆起,宛如两片振翅欲飞的蝶翼。
程川已经摸索出门道掌握技巧,托马斯不再亦步亦趋,退到了荣峥身边,掏出打火机点燃一根烟卷:“你的朋友骨子里有高乔人的血。”
这是很高的评价了,荣峥偏头看他,高乔人眼角皱纹内嵌着浓厚的赞赏。
“瞧着吧,不出三天,这小子能骑着安迪追上风速。”托马斯弹了弹烟灰,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眼珠子忽地狡黠一转,“收敛点老兄,你知道你盯着他的眼神看上去像是分分钟要拉他做.爱吗。”
外国人出言孟浪,荣峥脸皮是能砌城墙的,倒没几分不好意思,依旧放在程川身上没移开。后者正在尝试让骏马慢跑,随着马蹄在草地上敲出富有韵律的节奏,青年身影渐渐和马背重叠,一齐融入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