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他学不会乖软(118)
“他简直就像一块望妻石不是么。”于京洛幽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像望夫石。”
哪跟哪啊,程川啼笑皆非:“什么破比喻,你不要胡乱猜测,我跟他没关系。”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于京洛比出个耶,两指对着自己双眼的方向戳了戳,“两个没关系的人一起踏上异国他乡,川哥你看我像个瞎子么?”
程川说:“都过去了。”
“真的吗?我看他在医院照顾你时那模样不像是放下了啊,你们是在进行分手旅行吗?很酷诶,早知道我也整一个了。话说乌斯怀亚是你们的最后一站吗?‘世界的尽头’,多浪漫一个称谓,用来作为新生最合适了……”
年轻人呶呶不休,程川堵住耳朵往船头走:“你让我感到吵闹。”
“有个人也曾和我这么说。”
顷刻低落下来的情绪令程川听出了话里的不同寻常,他眉毛一挑:“你不是单纯来旅游。”
于京洛一脸深沉:“当然,我也是有故事的。”
“哦。”
“哦?!”于京洛窜到程川身前,眼珠子瞪大得堪比铜铃,“川哥,你冷心冷面,难道这时候你不应该好奇接着表示愿闻其详并在我说完后予以安慰吗?结果你居然只‘哦’!”
程川不慌不忙将镜头对准艏破开的海浪:“你说嘛,我听着。”洁白泡沫浮在犹如绸缎的墨蓝水面上,他见过许多地方的海,没有一处比得上这里深邃。
他四两拨千斤,于京洛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哎呀,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gay爱上直男,我喜欢他他不喜欢我,阴差阳错我们在一起,结局两败俱伤……就那样吧。”
“所以你来这儿,是要忘掉他吗?”远处红白相间的灯塔已经隐隐显现,程川遥望着,想起那部著名电影中的台词,轻声问。
“算是吧。”于京洛瓮声瓮气,“我之前和你说‘旅游’不准确,是‘旅行’——听起来差别不大,你就当我矫情吧,在此之前我去过很多地方了,乌斯怀亚是终点站……不是说把所有不开心留在世界尽头的灯塔就可以重新开始生活吗,我想开开心心的,川哥,所以我跟随电影来到了这里。”
船舶靠近灯塔,使程川更真切地看清了它的样貌,本身没什么特别,看过影片的人更别有一番感慨罢了。
“祝你如愿以偿。”寒凉的海风灌进领口,程川拢拢外套,道。
“哼哼,我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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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就这么不值得被爱吗呜呜呜——”
在船上时还豪言壮志要忘掉种种伤心难过的于京洛一返航,便拉着程川进了一家酒吧,半瓶酒下肚,嚎得悲痛欲绝。
“……”程川揉揉眉心,“你值得,你值得,是他有眼无珠不知好歹,失去你是他此生最大的损失。男儿当自强,哭大声点,哭完了就振作起来,领八个男模去他面前耀武扬威,他以为他是谁呢,敢甩你,哼。”
于京洛愣愣盯着面前的酒杯,打了个响亮的嗝,一掌拍到桌上:“不、不错!天打雷劈的陆沉,狗东西,他以为他是谁!小爷我年纪轻轻貌美如花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狗东西,不值得小爷为此哭泣……”
程川劝他少喝点,于京洛于是放下酒杯跳舞去了。
来自极地的寒风被酒吧厚重的大门拦在了外面,程川坐在卡座上望向中央群魔乱舞的舞池,五颜六色的镭射灯光中仿佛能看见威士忌与烟草混合的味道,喧闹声此起彼伏。吧台处亦不甚清净,酒保调酒时的玻璃杯碰撞声鼓点一样急促,同角落里手风琴拉出的探戈旋律绞成一团。醉醺醺海员打扮的男人拍着长桌高唱西班牙语民谣,他的邻座,来自异国的背包客操着各种语言嬉笑怒骂,穿皮草的女人身姿摇曳,游鱼般灵活地穿行在人海中……
整个酒吧成分委实过于复杂,沸腾得像爆发的火山口,均在各玩各的,却又好似没什么不同,人人皆在用声音与酒精对抗南极边缘的冷酷……
他果然还是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待着——程川按额头的手愈加用力,同时默默给自己倒了杯酒。才刚喝两口,于京洛便回来了。
“我刚看到一个好玩的!”他舞得热汗淋漓,双瞳亮晶晶地看着程川,“川哥,有纸笔吗?那边的角落——”他指了个方向,“有面留言墙,我看好多人把好多话写下来钉在上面,我也要那样做!”
“没有。”程川提示他,“去吧台问,通常都会提供的吧?”
“对哦!”于京洛傻呵呵地掉头,“喝懵了,我这脑子……”
他从酒保那儿取了硬卡纸与马克笔回来,递给程川一张:“你有没有想说的话,或是想骂的人?写下来,咱一块儿让它们公开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