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他学不会乖软(2)
灯光昏暗暧昧的包厢里,沈季池坐在荣峥身边,挨得挺近。
他一头栗棕柔软短发,发梢微微内扣,长度正好遮住眉毛,配上一张精致小脸,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乖巧。
往下,上身外罩一件米白的柔软针织开衫,里面是宽松的卡通印花白T,图案为小熊。下身搭配一条湖蓝背带牛仔裤,裤脚微微卷起,露出一小截白皙脚踝,绕着一圈红绳脚链,银片磨的星星轻轻搭在腕骨上。
整个人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就是“少年感”的具象化。
反观程川,同款栗色短发在挤地铁来的路上被弄乱,现下就是一只炸毛的狗。
同款衣裤其实并不合身,针织衫和T恤宽松还好,与沈季池那条一模一样的背带裤放他身上,平白短掉一大截,看上去就像是个偷穿小孩衣服的怪大人。
手腕上戴的机械表没有沈季池的贵气。
脚上蹬的白鞋在来时路上被蹭花,不像沈季池那样纤尘不染。
脚腕上,也没有那条昨天还出现在荣峥车上,他以为是送给自己的红绳……
程川像个拙劣的复制品,就这样杵在入门处,任人观瞻。
“你是……程川?”最终竟是沈季池率先打破沉默,朝他招手,“怎么来得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俩人虽是第一次见着彼此真人,但之前荣峥和沈季池打视频电话时,程川有出现过,所以他们之间也说不上陌生。
“有点事,耽搁了。”
事实上,他们的聚会荣峥并没有告知程川,若非手机上收到的那一条【程川,你怎么还不来,再晚峥哥可就要被人灌酒了】短信,他今天压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季池,他谁啊?”沈季池身边的一个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门口的人,鄙夷地嘀咕,“怎么和你穿一样的衣服?”
“他是……”沈季池欲言又止,偏头看向荣峥,“你问荣峥哥吧。”
那人觑一眼他身旁男人虽剑眉星目、俊美无俦,此刻却阴沉得一匹的面色,自是没敢问的。
“小川,”荣峥眉目深沉,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听到他淡淡唤着来人,“过来。”
程川机械地走过去,机械地在荣峥身边另一个空位坐下,人生三十载,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难堪。
“他是我男朋友。”荣峥揽过程川的肩,对所有人介绍。
话音落地,人群中先是一寂。
而后,不乏嘶声。
内容无外乎是“阿峥你小子闷声干大事是吧”,“真够意思,背着我们偷偷脱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从实招来”,“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喜……咳,喜结良缘,百年好合哈”……
诸如此类,惊诧,难以置信。
程川如坐针毡,故作乖软的笑十分勉强。
在场其他人的恭贺声也祝得非常干巴。
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在他们这个小圈子里,沈季池才是该被荣峥拥着介绍的人。
原本热闹的氛围因为一个外人的到来骤然冷却,在场众人眼观鼻鼻观心,不尴不尬地聊着天。
谁都放不开。
程川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不远处给自己发消息的罪魁祸首。
周子聿举起一杯酒挡住自己的脸,几秒钟后,又放下,讨好地对他笑了笑。
“怎么过来了?”荣峥揽住程川的那只手漫不经心地揉搓着他的耳垂,脑袋凑到他耳边,低声问道。
扑到耳廓上的气息温热,蒸得程川耳朵也烧了起来,他总是抵抗不了荣峥用这样的嗓音和他说话。
沙哑的,低沉的,撩人心弦的,总能让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画面的声音。
“来为你挡酒。”程川看着一杯递到荣峥面前的酒,轻轻笑了笑。
这话听得后者一愣,程川替他喝酒,是俩人刚在一起不久时对方常做的事。那会儿他刚接手家族公司不久,群狼环伺,外忧内患,在酒桌上过夜是常态。
直至荣峥大刀阔斧整顿旧制,革新产能,把垂垂老矣的庞然大物改造成领跑时代的新兴产业,时至今日市值数千亿美金——他们终于不再是被灌酒的那一方,程川也不再随他出入生意场。那段共同支撑着走过的狼狈时光,竟也能道一句“很多年前”了。
“荣峥哥,我,谢谢你来为我接风洗尘,祝你,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沈季池已然是半醉了,小脸红扑扑,眼珠亮晶晶地冲荣峥举杯。
众目睽睽,不喝就是不给面子,荣峥接过了那杯酒:“小池,我……”
“谢谢你的祝福。”程川和沈季池四目相对,手却把荣峥那杯酒拿了过来,“他喝不了,我替他喝。”
言罢,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