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一只统(118)
“但毕竟是骨头伤到了嘛,这段时间要卧床休息,等骨头长好了还要运动复建,刮风下雨伤口难受是肯定的,但不会影响生活。”
“那就好那就好。”
大壮在代码箱里拍胸口。
他可就这么一个兄弟了,要是大奎真有个三长两短,那他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了?!
那边,黄半夏黄医工已经完成了最后的包扎。但他并没有离开病室,而是站在薛大奎的床前,举着自己的两只手呆呆地看。
你说同样是手,为啥人家薛三郎就那么灵活呢?!
黄半夏仔细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每一个场景。其实你说薛三郎也没用什么灵丹妙药,他就只是单纯的摸、推、捻、抹、揉……拆开了每个动作他都看得明白,可一旦放在一起,就跟一套神秘的拳法一样,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
怎么办?他忘了怎么办!?
黄半夏脑门上的汗珠子都要滴下来了。
之前他想着要看看记住薛三郎的每一个动作,可等真的亲眼见识了那神奇的结扎清创之术,他……他……他当时就光顾着赞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关键的手法都没记下来啊!
啪——
黄半夏懊恼地给了自己一记耳光,心说难怪他一辈子就只能窝在一个小县城里当疡医,这么好的机会他都没抓住,真是蠢死了。
“医工,医工?你可是身有不适!?”
金家两兄弟原本是进来帮着妹子抬妹夫的,忽见黄医工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还以为他也病了。
这黄医工也怪不容易的,跟着大老远跑来桥东村,悬壶多年还给一个小郎君打下手,心里不舒坦也能理解。
刚想宽慰两句,忽见黄半夏抱头蹲在了地上,一边哭还一边念叨。
“我真傻!我怎么光顾着看,一星半点也没学到呢!?”
“哪怕是一两个手法也行啊!这正骨奇术……蠢死我吧!”
金家兄弟:……
合着你还想上我们妹夫兄弟家偷师来着啊!
虽然心里不满意,但嘴上还没办法说,毕竟妹夫的伤口还是黄医工给包扎的。
不过安慰是肯定不会安慰了,金家兄弟和村里的几名丁壮抬了薛大奎往家里送,看热闹的人呼啦啦地都散了,只剩下黄医工、张说及郯王,三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张说在琢磨748用的瓦罐酒。
蒸酒这事儿他是一开始就知道,甚至还喝了第一道豉味大曲,对烈酒的意义提出过质疑。
当时薛三怎么说的?他说烈酒不是给桥东村酿的,而是边关酒,这酒最适合天寒地冻的地方,喝下一口纵马驰骋。
可他当时没说,这酒还有清理伤口的妙用啊!
他想起刚才小王爷李琎喊的那一嗓子,说什么酒精之类的,那是那瓦罐酒的名字吗?
酒精酒精,酒中精华,能杀灭外邪,甚好!
张说既然想经略边塞,他便对一切在边塞能够发生作用的事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
今天他围观了一场正骨手术,他马上想到同样的技艺能不能在边关用得上,要知道全大唐筋骨伤最多的地方就是边塞,与胡人厮杀的时候哪有不受伤的!?
就是不知道薛三郎肯不肯将这正骨的手法倾囊相授啊!
张刺史和黄医工都在垂涎748的正骨术,唯有郯王在想自己的事。
打从长安城出来,李琮就一直处于既愤怒又迷茫的状态。
愤怒的情绪可以通过打铁来释放,可迷茫……
无论是母妃还是外祖,亦或者是张刺史,谁也不能给他指明他未来该做什么,该做一个什么样的郯王。
他好像……出生便是为了那个位置而在努力,但现在他被放弃了,他也找不到新的目标,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就像他打造的那些宝剑,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处呢?
但是今天,薛三郎给了他一个答案。
原来千锤百炼而出的不仅仅是神兵利刃,还有能够救人性命的东西。
原来他不做太子,他也是独一无二的,他也能做别人做不到的事,他也有他存在的意义。
他看着薛三郎用他敲出来的刀剪止住了出血,看着他把那条扭曲变形的腿一点点复位,看着他用自己磨出的挑针缝合了伤者的皮肉,那种感觉怎么说……
就好像自己也是救人的一样。
不对,他本来就救了人,薛三要没有找他定制刀剪,他今天拿什么救人?!
想着想着,李琮忽然笑了,笑得畅快开怀,萦绕在身上的郁气一扫而空。
张说惊讶地看着这位郯王。
他从长安陪着郯王来到海州,他当然知道这位皇长子打从元月开始便郁结于心,一路走来都没露出过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