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一只统(357)

“我现在已经没什么能够倚仗了，除了与陛下一起共患难的经历。”

王皇后是这样对自己的心腹宫人念叨的。

“但人总会遗忘，所以才有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说法，陛下也是人，在手握权柄意气风发之后，他不会愿意想起与我一起度过的灰暗日子。”

“久而久之，他也会越来越不爱看见我，看见我就会想起不甚辉煌的过往，远比不得那些刚入宫年轻宫妃让他愉悦。”

“所以我必须更新他的记忆，把他印象中的灰暗和苦难都变成如今的信赖和忠诚。比美我是比不过武婕妤那些人了，但帝王的信任我还有积存，可以一搏。”

皇后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太医署全员当然都是极力反对的。

748也觉得没有必要，毕竟没病打抗生素可不是什么好事，而且还要冒着过敏的风险。

但大壮劝住了它。

在这一点上，大壮比748更了解人类。

他虽然想不到皇后娘娘想要试药的真正原因，但他相信娘娘一定有她的缘由。看在王守一和他交好的份上，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她。

于是王皇后如愿以偿。

宫里为帝后临时整治出了一处处置室，负责操作的大壮熟练地兑药，试敏，药量不用太高，反正大唐全员都没有耐药性。

看着针头扎进王皇后的手背，李隆基感动得热泪盈眶，拍着龙榻哭着说关键时刻还得是结发夫妻，后收的那些莺莺燕燕就没一个提替他试药的，老夫老妻靠得住，菱娘一定得平安无事。

王皇后臻首低垂，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偷翻了个白眼。

如今她只盼着自己不要过敏，把这试药的流程走完全，好歹让李老三念着她些好处。

她还想把这个皇后之位坐到最后呢。

第181章 中原没有！

其实李隆基说后宫嫔妃都不关心他是有点亏心, 一开始他刚病倒的时候，兴庆宫里的三宫六院可是走马灯一样地往他这儿跑。

不单单是赵丽妃、武婕妤、皇甫德仪这样当宠的来嘘寒问暖，刘华妃、刘才人这样从潜邸时期就跟着他的，更是送汤送饭, 恨不能在帝王的寝殿住下贴身伺候。

不过也就是这样了, 每天带着皇子公主们打卡请安，时间久了就成了走过场。人在生病的时候情绪都是不稳定的, 李隆基身体不舒服, 看着一屋子莺莺燕燕大人小孩就觉得吵闹, 干脆以“切莫过了病气”为理由把人都撵走了。

后来，他病的一日重过一日，连殿中内侍都觉得他要不好, 李老三的脾气便越发暴躁。

你看他没生病的时候看美女峨眉微皱、眼圈含泪那叫楚楚可怜，现在再看着表情直觉得十分晦气, 仿佛是在咒自己不行了一样。

更别说宫里那几个生育了皇子的妃嫔，嘴上不说, 但其实也不怎么愿意让孩子往他跟前靠, 每次都是在外殿远远的请安，就好像生怕被他传染了恶疾。

虽说是他自己把人撵出去了, 但人要真是都不进来了，难不成是真觉得他要山陵崩了？！可恨！

这样一来，近身伺候、衣带不解的王皇后便显得格外可亲可敬。

菱娘虽然容色衰老, 但这么多年的结发夫妻终究还是不一样，真有事她还是一心一意地惦念着自己。

前阵子，菱娘的父亲祁国公胸痹发作, 人差点就不行了，结果祁国公府和晋国公府知道菱娘现在在为他操劳, 王守一硬是连信儿都没往宫里送，就怕让他们夫妻俩操心。

别的不论，老王家这个老丈人和大舅子待他真是没得说。

这样想着，李隆基就忍不住鼻子一酸，喃喃地道。

“菱娘，当年你我那孩儿若能保住，今日便都能伺候他爹娘汤药了。”

王皇后手上挂着点滴，对躺在病床上的李隆基抿嘴一笑，眉目间依稀还有当年的娇美。

“臣妾福薄，与那孩子缘浅，好在有诸位妹妹为陛下开枝散叶。宫里这几年一直在添丁进口，等几个小的再大一大，也是一样能孝敬陛下的。”

这话要是放在以前李隆基肯定高兴，而且还得得意一番自己身体强壮，子嗣众多。

可现在他生病了，生病的人想法和健康人不一样，他就觉得这番话听着有点讽刺。

是啊，他那么多儿子呢，老三往后都还不到侍奉汤药的年纪，老大人在龟兹城赶不回来，那太子呢！？太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他就不想着伺候他的父皇！？

王皇后跟他过了不少年，一眼就看出李隆基心里的想法。

但她并没有为李瑛辩解。

一是李瑛与她关系不大，李瑛自有其亲生母亲赵丽妃帮着筹划，她这个名义上的嫡母并不适合干涉过多。

另外她也不想点破李隆基的小心思。李老三是个好面子的人，有些事儿他自己心里可以想，但说出来就是在打他的脸，尤其现在他还是个病人，王皇后可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