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金鹧鸪(30)
芯儿到底有些年幼,心直口快心里也藏不住事,一看太子妃是个好相处的主子,竹筒倒豆般利利索索将此事吐了干干净净。
这些话听在双双耳里,如冰尖儿直捅在心上,浑身冰凉入骨。
他竟然这幺宠爱她…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他一直不肯圆房,原来是心里有人了…
怪不得他一直怀疑自己是细作,其实不过是因爱障目罢了。
他心里早有心爱的人,自己只是台面上的正妃。受累的是自个人,挡枪的也是自个儿,什么东宫太子妃,不过是担了虚名罢了。
其实在他心里,最最重要的人,始终被保护的严严实实。
见双双原本如玉般匀润的脸色,一下子褪成了惨白色,静儿真的快要被气死。
恼怒的瞪了芯儿一眼,责怪她不该多嘴。
芯儿也察觉到自己话多了,以至于失言。拍了拍嘴巴表示知错了。
两人交换了眼神,皆觉得此事不妙,齐齐禁声不敢再多言,就怕有个万一,两个人脖子上的脑袋就要搬家。
“都撤了吧。”双双唤了司膳进来。
她实在没胃口,恹恹地放下了筷,食不知味,不如不食。
“主子,你早上本来就没吃什么,中午就吃这么点,身体会受不住的。”静儿轻呼,拦下撤膳的宫女,还想劝劝她再用几口。
“没什幺胃口,让她们撤了吧。”双双无精打采,心中思绪如棉絮乱飘,哪有心情用膳。
不同于东宫的死气沉沉,含娴殿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沈穆时懒洋洋地搂着小霜躺在贵妃椅上,左手持着太公史书,有一搭没一搭的读着。
小霜识字不多,他便讲些史书典故给小霜听,讲的断断续续七零八落,末了,便推开小霜,要她自己找事做,别黏着自己。
小霜在二人时,素来温柔懂事,乖巧的下了贵妃椅,安安静静地拿了绣品在边上绣着。
在外候着的宫女太监听殿里静无人声,一个个探头探脑,却不敢多问,依旧顶着秋风在外守着。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小霜觉得有些乏了,抬眸看向沈穆时,只见沈穆时有些心不在焉,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殿下,过午时了,要用膳吗?”
沈穆时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过一会又补了一句:“你若饿了,便召人布膳吧。”
“不用不用,早膳用的晚,我还不饿。”小霜停了手里的活,摆摆手让欲进殿的宫人退出去。
沈穆时不以为意,挥挥手让李春堂带人下去。
转头看见小霜手上拿着深蓝的布料,不似平常女子做女红时绣的红粉手绢之类的,沈穆时好奇问道:“你在绣什么?”
“殿下的生辰在腊月十六,天气寒冷,我想做一条围脖送给殿下,这是围脖里面的底子,用的是您上次赏给我的绸缎,绸缎丝滑不粗糙,围在脖子上才舒服呢。”
小霜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怯怯地觑了沈穆时一眼。
沈穆时听了她的一番话,着实有些感动。
往年他的生辰,她总是差人搜罗珍宝。
从什幺时候开始,她也有这种玲珑心思了。
“过来这。”沈穆时放下手里的书,拍了拍身侧示意她过来。
小霜见沈穆时眼中带着往日的温情,欣喜地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娇滴滴地扭身挤进贵妃椅。
“什幺时候变得这样懂事?”沈穆时将她纳入怀中,抬手在她的头敲了敲。
“殿下,小霜自省了一夜,以前,是小霜太任性了,小霜知错了,往后一定痛改前非好好侍奉殿、下侍奉太子妃,只希望殿下不要厌弃我。”
小霜的眼神真挚诚实,丝毫看不出有半分虚伪之情。
“口是心非。说是痛改前非,怎地方才哭哭唧唧用计将我留在这里,一留就大半日,你就不怕太子妃生气吗?”
沈穆时轻笑一声,伸出食指在她的鼻子上刮了刮,满心满眼全是宠溺。
“殿下就爱取笑我。”小霜嘟着小嘴撒娇,不甘示弱的反手捏了捏沈穆时的耳垂。
“胆子越来越大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沈穆时刚说完,两手在小霜的腰间挠着,小霜尖叫一声开始反击,不一会儿,殿里似往日一般传来欢快的笑声,宫人们似是早已习惯,一动不动立在门口像一群雕塑。
未央殿内。
双双坐在殿前主厅,望着殿外的碧云天发呆。
庭院里的造景有假山有乱石,还有飞瀑和流泉,处处奇花异草让人眼花缭乱,可她没有半分想要出去的意思。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高卧烟霞,偏是伊人无心醉。”双双轻叹。
一眨眼又是一年秋,黄叶轻点,花事欲尽,显出了丝丝的萧瑟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