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金鹧鸪(38)
迟疑着,沈穆时生涩笨拙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好双双…乖…你醒来我便放你回家…”
但这话才说出口,他立即后悔了,心里有种难以明说的酸楚。
匡当一声巨响,门口传来不合时宜的声音。
沈穆时抬起了头,冷冷盯着门口失手打翻木盆的芯儿。
“殿下恕罪!奴婢这就收拾。”芯儿没想到太子殿居然漏液前来未央殿,还赤身露体地抱着太子妃。
“为何殿里一个人都没有?”
沈穆时看着跪在地上的芯儿,眼神转暗,冷冷的发问。
“回禀殿下,静儿去请太医了,其他人…其他人…”芯儿的语气吞吞吐吐,伏在地上的身子不停的发抖。
沈穆时了然于心,眼神越发冷酷。
“把李春堂叫来,吩咐他把所有人带到大殿。”
沈穆时罕见的没有发火,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但芯儿楞是从他平常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嗜血的味道,她知道,今晚那些疏忽职守的人将要大祸临头。
“是,奴婢先收拾。”芯儿连忙起身,去拾那滚的老远的木盆。
“还收拾什幺,去唤李春堂和那班混账!”沈穆时不耐的低吼。
“是!奴婢这就去!”
芯儿连滚带爬的逃出内室,哆哆嗦嗦的往宫人居住的三院跑去。
不一会儿,未央殿前乌泱泱的跪了一干人等,个个趴在地上簌簌发抖。
沈穆时披着墨绿色绣金菊的外袍,慵懒的坐在暖阁的软榻上,侧头看着太医为双双把脉。
李春堂弯腰站在身侧,轻声禀告道:“禀殿下,未央殿宫人共四十。司寝三人、宫女太监各三人,当值的宫女三人。司膳四人,当值者两人。司仪一人,当值者一人。贴身伺候的宫人十六人,宫女八人,太监八人,当值者四人。其余的便是洒扫宫人五人…”
“说重点。”沈穆时打断李春堂的絮絮叨叨。
李春堂赶紧又说:“今夜当值者本该十九人,不在宫殿者十九人。”
沈穆时心里明镜子似的,肯定是这些刁奴以为太子妃失势,一个个开始怠慢。又见太子妃病着无人做主,直接偷懒不进殿服侍。
“全部杖责八十,拔去食指指甲,剃去头发,在头皮烫上奴字后,遣回掖庭。若六局问起,就说今后由本宫这里挑人,再送至六局训导。”
沈穆时声调冷淡,听不出情绪,但如此狠戾的刑罚,让众人不寒而栗。
而那些被责罚的宫人连求饶都不敢,一个个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更有甚者,已经吓得晕过去了。
那些奴才一旦印有奴字,这辈子无论是待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是最低等的贱籍,这辈子不得赎身。
沈穆时这招极为高明,一下子就把东宫那些仗势欺人、吃里爬外的的狗奴才统统遣了出去,如此一来,杀鸡儆猴,剩下的那些人自然也就老实了。
“是。”李春堂恭敬的答道。
“另外,你们都给本宫听清楚了,本宫的东宫不需要不忠心的奴才。欺凌主上,偷懒懈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沈穆时语气并不严厉,但声量大小却足以传到殿外震慑众人。
李春堂步至殿外,押解十九人至三院领罚,又吩咐众人动静都小点,千万别扰了太子妃休息。
眼看宫人都退下了,旁边的太医才敢过来回话:
“禀殿下,太子妃之所以一直高烧不退,主要是臂膀受伤发炎,加上她伤心劳神才致病体难以痊愈。微臣已开了几帖药方,安定心神、滋补体魄。另开了醒脑的花梨木及雪松熏香让人点着,不过两日,太子妃便会转醒。”
“有劳周太医。”
沈穆时的脸上带了一丝温和的笑意,语气平静无波,与刚才狠辣无情的样子判若两人。
“不敢,这是微臣的本分。”太医刚刚才见识了太子殿下惩处宫人的手段,自然万分小心,不敢怠慢。
待太医走后,沈穆时步进内室,此时静儿和芯儿已经为双双换上了干爽的寝衣,正要服侍她睡下。
“殿下,这里有奴婢便行了,您去歇息吧?”芯儿见沈穆时脸上带了倦色,小心翼翼的劝道。
“谁要你多嘴了?沈穆时眼神冰冷地睨着芯儿。
“殿下…”芯儿不知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怔愣一下。
“不会护主,尽会惹事。去李春堂那里领罚,禁言二十日,明日起调至含娴殿服侍。”
沈穆时早已听了李福全的禀告,知道那日并不是太子妃要去含娴殿,而是她大吵大闹才引得宫人入殿禀报。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芯儿听完沈穆时的话大惊失色,惶恐的伏在地上磕头求饶。
她那日在含娴殿门口编排霜侍姬,霜侍姬肯定已经知道了,如今调她去含娴殿,岂不是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