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双金鹧鸪(51)
唯独陆双双,看着娇滴滴的,犟脾气一上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日在回廊上只远远一眼,便发现她清瘦不少,原来丰润如同婴孩的鹅蛋脸,已瘦成了尖下巴,巴掌大的小脸嵌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更显双眸清亮。
她不说话,一双眼睛盛满了寥落和失望,如怨待诉,让他心疼。
临走时他没忍住,转身一瞥,他明明看道她眼里一暗,装了一丝丝失落,她始终不出声,连一个笑容都没有。
若是她喊了,他便不走了。
为何她不喊?
沈穆时指尖抚过双双放在梳妆台上冰冷的雕芍药银篦,眼睛里都是柔情。
轻轻抽出上面的一根青丝,那是她的头发。
他紧紧的捏在手里舍不得放手。
雁喜一进来便看到这一幕,平日里威严肃穆的太子,此时却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可怜兮兮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透露着孤寂和脆弱…
不同于沈穆时在北香榭伤春悲秋,双双在司珍局的女功房里正忙的不亦乐乎。
她正在绣一只墨绿色荷包。
先用金线绣了一丛菊,风动菊瓣随枝摇,极为雅致,接着用淡绿的丝线开始打璎珞。红黄相间,颜色搭的赏心悦目。
“娘娘的绣功真好。这是要送给太子殿下的寿辰贺礼吗?”
简司珍见双双绣的荷包外形不像女子用的荷包来得花俏,方方正正,且色泽较像是男子使用的,便多嘴问了一句。
这几日相处下来,女功房里的女官都深知太子妃秉性随和,虽然平日里话不多,对待她们这些宫女,却是和和气气。
“寿辰?”
双双傻眼了。
她完全不晓得沈穆时的生辰是在哪一日。
这只荷包其实是绣给父亲的的小礼。
“是啊,腊月十六,六局全都忙着准备呢。”
简司珍见太子妃一脸茫然,又想起太子与太子妃关系不睦的传闻,心里暗叫不妙,连忙说些好话想要化解尴尬:
“想来是殿下怕累着娘娘,没让您忙吧。”
腊月十六吗?那不就是下个月?
原来满宫里都在给他准备贺寿,唯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她是太子妃,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连雁喜与静儿也没有透露半分消息。
他就这么厌恶自己吗…
不过,仔细想来也是情有可原。
上次天气转寒,她要雁喜去内务府备些暖龛和绒被,去了大半日,雁喜最后是空着手回来的。
她问了雁喜,雁喜支支吾吾,只说北香榭的份例中没有暖龛或熏炉,绒被就更没有了…
她当时便知晓自己的处境,空担着太子妃头衔,却连个被子都拿不到。
她是皇上下旨赐婚,背后又有陆家,东宫无人敢这般不要命的克扣她的份例子,除非是得了沈穆时的旨意,这些奴才才敢冒着掉脑袋的危险作贱她。
所以,她确实如众人所说的,彻底失宠了。
既然她已经被打进了冷宫,说与不说,又有什么两样?
双双叹了一口气。
简司珍见她脸色不好,知道是自己没管住嘴,惹得太子妃不快。赶紧陪笑道:“娘娘也别恼,若现在开始准备,还来得及。”
另一名女官也凑过来说:“太子殿下好菊,不如就将这荷包当做寿礼吧?”
“啊?这荷包是绣爹爹的。”双双摇摇头,想也没想就给拒了。
“不然做个香囊吧?太子殿下喜欢薄荷,常以薄荷熏香。香囊贴身,长傍君侧,见香囊如见妾身。”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众人连忙起身散开。
双双好奇的一抬头,看见斐尚仪与华尚寝踏入司珍女功房内,刚刚说话的人,便是裴尚仪了。
“奴婢参加太子妃,娘娘万福金安。”二人不等双双起身,已经齐齐跪下行礼。
“华尚寝!斐尚仪!二位快快请起!”
双双惊喜地放下手上的荷包,连忙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急急走过去扶起二人免了她们的礼,然后亲昵地拉着二人的手坐下开始叙旧。
“有些日子没见,二位在宫里可还好?”
“回娘娘,前几日奴婢听周尚功说起娘娘,说您近日来司珍局来的勤,我和裴尚仪便寻了个机会,特地来此拜见娘娘。”
华尚寝性子直爽,在府里的时候就常常当着下人的面调侃双双,日子说长也不短,在陆府的三个月,华尚寝是所有女官里胆子最大,最心疼双双的人,因此一见到双双,显得尤为热络。
相比华尚寝的喜笑颜开,斐尚仪总是不苟言笑,一如往常般冷着一张脸提点双双:
“娘娘若是在绣太子殿下的寿辰贺礼,正如华尚寝所说,香囊是再好不过了。”
双双知道裴尚仪的为人,面冷心热,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都说到点子上。所以,她很是敬重裴尚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