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273)
“说了不吃。”亭画冷硬道,“你管好自己。”
“推来推去这么为难?”徐行血盆大嘴一口咬来,含糊不清道,“那我吃吧。不用谢。”
两人:“…………”
“徐行。”亭画幽幽道,“我有时候觉得,你练武的唯一用处就是让自己别被打得太惨。”
阳光被藏在云层中,似乎要落雨了,空气微凉,也正是这时,亭画方能将兜帽拿下来,她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远方的目的地,忽的道:“那只鲛人,你打算怎么办?”
“你怎么对寻舟这么感兴趣。”徐行道,“质子之期是五年。这五年让他好好待在穹苍,之后再回海里,不然还能怎么办?”
听闻此言,亭画和黄时雨却不约而同地瞥了她一眼,面带讶然。
“……”徐行发觉不对,直起身,道:“怎么了?”
亭画嘲讽道:“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倒也没读什么书。别的质子可以回去,他回不去,你不知道么?”
什么?
几番对话下来,徐行才弄明白来龙去脉,当即无言以对。
看寻舟身上的新痕,她模糊间已猜到或许是因族群内斗才受的伤,担心戳他伤心事,于是他没主动说,她便也没问。
早先她便知道,鲛人族和人族不同,无需繁衍,只要一个鲛人死去,便会有另一个鲛人新生。但,若说她背负的是“天命”,寻舟之于鲛人族,背负的便是“天罪”——又或许,这两者本就相同。
鲛人族没有世俗上的“王”,只有最为强大、人心所向的领袖。上一任领袖在某一日落在海底,永远长眠后,鲛人族悲恸数日,本源珠贝上随之出现了新的鲛人。
按照往日,在领袖死亡后,诞生的新鲛人定然承袭了它所有的力量,也接过了众人所有的期望,定然会是下一任最强大的领袖,但,这次不一样了。新诞生的鲛人“寻舟”,非但虚弱无比,还天生有着不足。
“只一面,我看不出究竟残缺在哪里。”黄时雨皱眉道,“不过,似乎在鲛人族中,它们认为这是一种‘残废’……”
“残废”这种说法比起“不足”,可是要严重得多了。还带着股天然的蔑意和恶意。其实,从它们给寻舟起的名字便能窥出端倪了,鲛人可是海中霸主,让一个鲛人去寻找一叶扁舟,这和让一头狮子滚去吃草没有区别。
亭画道:“若是只送来做质子也罢了。它们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
徐行一顿,几乎不用思考,她就明白了亭画的未尽之意——鲛人族一开始应当是想要将寻舟杀死,重又让他再“诞生”一次。这是众望所归,因为他辜负了所有人的期待。尽管他什么都没有做。
“我记得。”徐行抬眼道,“鲛人族中,只有自然死亡,不得互相杀害。这样做,自己也会受罚,不是么?”
亭画冷淡道:“是。所以它们没有亲自动手,只要让他自生自灭,这并不算是违反规定。”
“……”
难怪一开始主动提出要送质子来穹苍,又难怪他如此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做错了什么,自己就会把他照屁股一脚踹出山门一样。
“幸好。”徐行叹道,“他遇上了我这么好的人。”
亭画无情道:“都到目的地了,怎么还在讲梦话?”
徐行把肚皮翻起,果然一看,莲池已经在脚下了。
看守者是个小老太太,不过,徐行没有丝毫小觑她的意思,毕竟能在这妖祸天灾中活到如此老,那定然是个厉害人物。
“可惜啊可惜……”那小老太太絮絮叨叨道,“被偷走了两三个,其中有一个可漂亮了。我看那个天庭,就知道那必然是帝王之相啊!”
黄时雨道:“前辈,被窃的时候你不在里面看守吗?”
“我?我不能进去的。”小老太太道,“现在也是因为内中没有花苞了,才能让你们破例进入的。”
亭画不解道:“只在外面守着?那若是里面的花苞出了什么问题,无需维护么?”
“要维护也不是不行。”小老太太默默道,“不过,那不就成了我们三人的孩子了……这可怎么好……”
亭画一僵,哑口无言。说的太有道理了。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三人进了洗铅华之地,将浑身浸得湿漉漉。这水也不知是从何找来的,浓稠沉重,挂在人的衣角上迟迟未掉,难受得很,还不能蒸掉,必须这样浑身湿透才能进入莲池。
莲池,顾名思义,便是接天广阔的一道莲花池。只不过现在看来有些凄凉,水面上只有绿色的根茎毫无生机地浮着,半点颜色都没有。
徐行一进此处,便察觉到身上覆了一股隐隐的压力,正在无孔不入地抑制灵力流转。或许是为了防止修者传功时紊乱出了岔子,灵脉暴乱,殃及到其他花苞,所以刻意做了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