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359)
这可当真是大快人心!
或许是怕了,试图让人记不起自己,从前那些不可一世的人终于少见出门了,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几天下来,大街上的空气仿佛都清新了好几番。街边茶馆酒桌上皆是对此事的议论,又是拍手叫好、又是扬眉吐气,甚至机灵点的人都已经开起赌盘了——猜一猜下一个会死的是谁?加码加码!
然而,转折处很快便来了。第三个死者,竟然是个虔诚的佛信徒!
这一下才是彻底引起了轩然大波,争议太大,民众炸了锅,更是吵翻了天。要知道此人一向虔诚,逢年过节必然会去少林供灯,天气一转冷更是常常施粥做善事,还供了不少孤儿上私塾,就这般坚持了十数年。任谁来看,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能人善士。怎么可能会是那种其罪当死的大恶人呢??
况且,前两日他才在街边对醉醺醺的破戒僧大为斥责,言语激烈,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一个信徒,看着披着僧袍肆意妄为的人,怒火可想而知,怎料那僧人喝醉了酒,被指着鼻子骂玷污宗门心中不爽,一个王八拳便过来了,两人厮打一场,此事闹得极大。
徐行听完,便道:“故意的。”
“是 。“小将沉沉道,“选这个人,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者,试探众人底线,究竟对这个势力信任到了多少,有没有到盲从的程度——到了这种程度,背后的势力便可以现身了。二者,很简单,排除异己。
“想来过几日,便会出现死者的传闻了。”罪名很多,可供利用的更多,此时他究竟有没有做错已不重要了。但徐行更倾向于此人是真的背后做了不少有悖人伦的腌臜事,以这一环扣一环的缜密程度,背后的推手不会在这种关头给自己造成无谓的风险,也就是说,若非要按“好坏”二极来论,至少在目前,“它”竟然还算是个好人。
瞿不染皱眉道:“玩弄民意,焉如鱼游沸鼎,燕巢飞幕。”
徐青仙道:“听不懂。”
瞿不染:“……很危险。”
徐青仙不解道:“为什么不直截说‘危险’?”
瞿不染不理她,冷着脸走了。他要与徐行一同前往少林,观真首座病体稍愈,方能见客。他上了仙鹤,便看到余刃蜷在徐行身旁,似乎正睡熟。这姿势并不舒适,况且徐行还坐着咔擦咔擦吃花生米,都这么大声了,他竟然睡得满面安然,一动不动。
瞿不染一时觉得这一幕有点令他不解。于是他板板正正道:“徐道友,余道友也要面见首座么?”
也只有他会规矩叫“余道友”了。徐行抬眼道:“他?没有。”
瞿不染道:“那余道友缘何跟来?”
徐行道:“他要见我。”
“……”
瞿不染端坐着,更不解了。但他并未开口继续问,而是入定,静心修炼起来。仙鹤飞天,风声阵阵,他心如止水地睁开一双浓墨重彩的眼,明白了自己之不解源自何处。
要无情,必先有情。天下之情,混杂无常,亲缘是情,师徒是情,爱侣是情,友人亦是情。他下山以来,见过不少师徒,更见过不少爱侣,向来心无波澜,然而,徐行与余刃之间,却哪样都不是,又哪样亦像是。
亦师亦友,似亲似情,只不过,独独缺了一种,“情欲”。
所以,瞿不染并不相信江湖上那些有关二人的传言。有情欲很简单,有爱欲却太难,为何会颠倒过来,他自然不解。
……
再至少林,那些被火灼烧的宫殿已然修缮完毕,重回原样,威仪如旧。然而,宫殿可恢复成原样,离心却再不能复原,短短一段路程,破戒守心两方泾渭分明,甚至连入座都不会并肩坐于一起,中间隔了一道瘆人的空荡。
瞿不染被两个白玉门的师妹师弟接走了,听他面无表情地说了两句后,那两人脸上也还是没表情的,只不过眨眼变快,耳朵渐渐都红了。徐行看着小少年稚嫩的样子,有些好笑,多看了两眼,便转身进了正殿。
观真首座已然身披袈裟,面色如常地慈祥道:“小友,你来了。”
徐行在他身前的蒲团坐下,边整理衣摆边头也不抬道:“首座怎么知道我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守住了少林圣物降魔杵的?难道是永正师傅和你说的么?”
神通鉴:“喂!你别这样,好丢人!”
观真仍是那副慈祥的微笑,线香燃了一小截,他方缓慢道:“啊?”
“完了。”徐行紧迫道,“神通鉴,我们遇到对手了!”
神通鉴:“都说了不要这样了!!”
幸好,观真首座虽说险些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化为舍利子,但好歹没有记性差到那种程度,笑眯眯地感谢了徐行好一阵子,还从自己的兜里掏啊掏的,掏出个什么法器要赠她当做谢礼。徐行接过,道:“不用这么客气,首座。我不要什么法器,只要首座帮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