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458)
他是那样在意样貌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在她眼前失态。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徐行眼中竟然是这个样子,否则他绝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似是敏锐地察觉到异样,寻舟侧了侧头,凝道:“师尊?”
徐行喉间一涩,她垂了垂眼,重又面不改色地笑眯眯道:“看来你比我还熟门熟路。转生木都是从这里拿的?”
“……”
两人在这空旷的万年库中行走,拐角后仍是拐角,过道后接着过道,仿佛不见尽头,每走过一段路,宝库便会自动变换格局,无法回头。满目皆是世间至宝,灵光闪得人要睁不开眼,但二人都无心去看,而是在一寸一寸查看着此处的气息。
没有人。
至少现在,除了二人之外,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不仅没有人,也没有任何人残存下来的痕迹。
就在徐行启唇之时,有一股深入骨髓的熟悉感霎时侵袭而来,她转头,身后再度变化,出现了一道小小的偏殿。
而这偏殿中,只放着一样东西。
一对玄铁双匕,刀刃微弯,上面有一道浅浅的血槽,刀柄上嵌着一颗红色宝石,宛如一颗假寐的邪眼。
她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亭画的兵器。她见过无数次,并肩作战时见过,斗技切磋时见过,只不过都是惊鸿一瞥,看得最仔细、最认真的一次,是她为了赔罪要给亭画打一把更好的匕首,硬是把这对饮血之刃借来参考,最后努力半天,打出来两把除了好看之外一点都不顺手的四不像。师姐用不习惯,不想让她失望,还是硬着头皮在与她同行时用了新兵器,结果当天手腕便险险受伤,最后那把四不像还是成了装饰品,被悬挂在碧涛峰下小屋的墙上,成了掌门大人年少时期的黑历史。
“……”徐行看着这意图明显、似是嘲弄般出现在她眼前的双兵,似是尚未从六道的记忆感染中走出来一般,有一股狂风骤雨般的暴怒自心头涌上喉间,霎时眼底和口中都泛起了细微的血腥味。
一次又一次,拿已死去的人来刺伤她,究竟是有什么目的?究竟是想试探什么?她除了这条命,难道还有什么可值得试探的?所有人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寻舟道:“师尊。”
她停了一停,抬眼道:“这是你的挑衅?”
无人回应,万年库中只有她的声音不断回响。徐行往前一步,道:“我知道,这东西既出现在我眼前,无论我拿还是不拿,你都乐见其成。”
她神情平淡地伸手,护持匕首的阵法霎时灵光大震,将她的手掌割出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她一动未动,讽道:“不过,我也乐见其成。你能控制这里,却不能阻止我二人进出,你试图激怒我,不断试探我,装作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是不想让我发现……你也是有心无力啊!哈!”
整个山体开始剧烈震颤,落石自头顶滚下,那对匕首被她攥着,一点一点脱离阵法的控制,四处警声大作,白光乱闪,徐行恍若未闻,将匕首成功拉了出来,而后,用衣角仔细擦拭干净,收入袖中。寻舟并未阻止她,只是重重抓住了她的手腕。徐行看着这乱成一团的景象,像个顽童一般笑起来,看着真是恶劣极了。
她笑了,寻舟也笑了。
捋去浮华,归为本真?本性,本性是什么?
当年火龙令暴动之后,她醒来看见这寸草不生的死地,心头油然而生的竟是莫名的喜悦。若不是前掌门一直恩威并施压制教导着她,顺其自然,她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的确不可知。这么看来,还真是大功德一件。
“小鱼,走。”徐行发神经似的不计后果搞完破坏,真是神清气爽,很轻地摸了摸身侧那团血糊糊的白发,正色道,“去山下啰——”
……
……
议事殿前,玄素面色苍白地喝了几口药,心口那瘀血堵塞之感竟仍没下去,心脏突突直跳,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将道:“掌门,一切我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玄素回神,温和道:“辛苦你了。回去休息罢。”
“辛苦倒没有。”小将心直口快地问道,“不过,我不太明白,为何明明其他人也在场,但每次都只让我来汇报全貌??”
玄素:“……”
这理由真是不大好说。若是问徐青仙,她除了零星几个人之外压根不记得其他人在干什么,问她话的感觉像是她时常在梦游;若是问瞿不染,这是白玉门的人,辛苦人家擦屁股已经够不合适,怎还好让他述职?问阎笑寒罢,他运气太差,每至关键时刻便会因各种原因倒霉缺席,一问便是滔滔不绝的苦水,太过主观;只有小将口条流利,叙述一切经过都十分客观,不带私人情感,所以每每都只能问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