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654)
徐行喝道:“别碰我!”
执事傻站在原地,进退两难,冰天雪地的,急得快要跟着冒汗了。
徐行浑身烫热,雪花落不住,一近身便即刻融解,好在缓了一阵,终于暂时压下了,起身哑然道:“……回宗吧。”
一路无话,归至穹苍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繁星满天,徐行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掌门殿的呆呆铁童子,手里提着两盏蓝花灯,和负责守门的门人挤在一起,不语不动,像块石头,一见到她的身影,就立马站起来痴痴地看。
哪有铁童子跑到门外来的,这显然不合规矩,但众人一看这不要钱似的挂了一衣摆的东海鲛珠和两个丑花环,就知道这傻东西主人是谁,是以再不合规矩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了,可仍是忍不住心中腹诽,手脚麻利又知冷知热的侍从整个穹苍随便找,非要用这种加个冰都笨手笨脚的铁块,真不知掌门怎么想的……
徐行临近,众人纷纷起身问好,她点点头,自那铁童子手上接过一盏灯,往内缓缓行去,夜色间,只能听见鲛珠碰撞的凌凌声响,微弱清脆。
四下无人,神通鉴才惴惴不安道:“你还好?”
“不好。”徐行面不改色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见过不少剑灵传三代,养死四任主人的,你这般顽强,想必很能活。”
神通鉴狂呸道:“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这才过年多久啊!那边那个,你这时候不知道说话啊?每天缩在那装乌龟,要你有什么用?没用!怎么都这么没用!”
小神通鉴幽幽浮起来,忧心忡忡道:“主人,小主人的信,真的不回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神通鉴道:“我让你说话了吗?”
眼看又要嫡嫡庶庶互掐起来,徐行本来脑仁就疼,很有先见之明道:“都闭嘴。”
世界安静了。
那鲛珠撞得人心烦,神通鉴缩着不语,心道,什么回不回,换了谁,谁都不知道该怎样回才合适吧。
平心作为使臣,有可以出入东海的特权,每逢潮汐日,便会一语不发地前来穹苍亲手交给徐行一些东西。有时是珍稀的贝壳、海螺等物,有时是信封,更有时则是许多鲛珠,有的上面还沾着干涸的斑斓血迹。观平心略显不自在的神态,便能猜出这东西来自哪里了。
寻舟写信来,徐行向来不回,不仅不回,也从不让它看。偶有一次,被镇纸压着的信纸被扫落地上,神通鉴只瞥到一角,上边密密麻麻写着“师尊”、“我好想你”此类没眼看的话,字迹潦草狂乱,越写越密,让人近乎一眼就能看出来,很遗憾,这厮的病情非但没有减弱,反倒更加重了。
徐行一开始前去的方向是掌门殿,然则不知为何,步下一转,往九重峰行去,看来她现在果真不好得很,只能听亭画的话,先去寒潭里泡一泡了。怎料行到一半,遭人拦路,原是清晨那信使惶惶不安地站在路边,身旁还有个着执事服的青年,想来就是那带头动手的沈执事了。
沈执事抬头见她,眼睛霎时发亮,有种异样的狂热,又很快被压了下去。
信使结结巴巴道:“掌门,他是来谢罪的。”
徐行道:“不是已经罚了么。领头者撤职,其余三倍处罚,是嫌我罚的太重,还想再重点吗。”
“不是。”沈执事立即道,“是掌门罚的太轻了。我一时冲动,让掌门费心了,罚的再重,也是理所应当。”
徐行定定看了他一阵,忽的道:“行。你是想要体面一些的,还是直接一些的?”
沈执事不解道:“体、体面一些的吧。”
徐行道:“好,鸩杀。”
沈执事和信使一齐惊道:“什、什么?!”
“不喜欢体面一点的?”徐行无谓道,“也行。
那拖下去砍了。”
信使:“…………”
体面的原来是死法吗?!
两人低着头,心中一万匹马狂奔而过,生怕徐行真一个不高兴把两人拖下去砍了,徐行见他们胆战心惊的样子,颇觉没意思,心道,笑也不笑一个,当真枉费她这浑然天成的幽默,哪怕“哈哈”一声也行啊。于是挥挥手,示意二人可以滚了,便再度隐入了昏沉不见的夜色中。
既然状态不好,她早便该休息了,只是今日赶路甚久,本就有些疲惫,又是和无极掌教周旋,回来没多久又被拦住,想歇都没时间。
无人的山道间,只有一人和面无表情的铁童子,昏沉沉黑乎乎的,神通鉴有点害怕,刚想说两句有的没的,就听“扑通”一声,徐行面朝下栽在雪地间,溅得满地雪花,一时吓得狂叫,没嚎两声,便听徐行闷闷道:“叫什么,我就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