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为何那样(727)
太快了。
实在太快了!
她没有用火,的确没有,只是纯粹的锋利,斩断人的血肉像斩断钢铁,他能感受得到,杀意自风中席卷过来,现在,他的血流的要比徐行多了。
一剑直取咽喉,他竟用了最愚蠢的法子,用手抵挡。野火切入他的左手,近乎要削掉半个手掌,鲜血近乎是喷出来的,反倒迷了自己的眼睛。太蠢了,真是太蠢了,他试图用刀反击,却被压制地根本毫无上风,徐行敢让他发那寻讯烟,就说明有足够把握在后方那群精锐赶来之前杀了他——他很快发觉自己是在垂死挣扎,但好歹暂且保住了命,太蠢了,竟然一举一动都被算得清清楚楚,一直都被牵着鼻子走!
未卜先知?她凭什么认为自己一定会按着她的设想去做,难道是有人为她筹谋?谁?是亭画?
不,是谁都不可能是亭画。亭画早就说了,要去黄族,鸿蒙山脉必定有诈,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只是他不相信罢了。无论让谁来看,让谁来追究,罪魁祸首都是他,“急功近利、好高骛远、夜郎自大”,他都能想象的到,自己的墓上会刻上这句话!
无极掌教大喝一声,回光返照般再提气力,但心已乱,招式只会更乱,剑锋回转,他小臂一凉,侧眼看去,眼睁睁见着半截手臂离体飞出,再仓惶转头,徐行平静到漠然的面孔随着剑光已至眼前。
他就要死了,无极掌教大睁双眼,却见徐行面色突兀一变,动作骤停,正在此时,遥远处的鸿蒙山脉忽的传来一阵恐怖的轰鸣声。
这轰鸣声伴随着地面的震颤,无极掌教本以为是山间那些火油再度被点燃,但很快发现,并非如此。这轰鸣声不是自山间传来的,倒像是自地下传过来的,更隐秘,更深层,传得更远、更广。一次之后,又是仿佛地壳要开裂一般的剧颤,甚至让人根本无法站稳。
突如其来,无极掌教惊诧之余,鼻端传来一阵奇异的血味。
徐行方才受伤的那两道伤口忽的再次迸裂,血汩汩淌出来,甚至顺着衣角淌入地面,她的面孔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额间缓缓浮现出一道红到刺目的火痕。那火痕艳得像是在熊熊燃烧,也正像在灼烧徐行的皮肉一样,她手中的剑掉在地上,颤抖的五指捂着额角,咬牙间,喉口蓦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啊啊啊!!”
“……”
好痛。太痛了,从里到外没有一个地方不痛,脑袋要裂开一样的疼,好像整个人架在火上烤,不,被火烧死也不足现在十分之一的疼痛!!
徐行双目迸出血丝,额角的青筋快要穿透皮肤挣出来,她近乎要站不住了,往后踉踉跄跄退了几步,就要倒地,乖乖用头顶着她的脊背,发出焦急的鼻音。
然而,这剧烈到让人无法忍受的残酷疼痛,也被徐行心中海啸般的杂念盖下。
这不是爆炸,也不是地震,其他人不知道,她当然再知道不过。
……这是火龙令的地鸣,鸿蒙山脉要她回去,七情归无,红尘不顾,代行者的使命已尽,该归山了。
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她今年二十六岁。不是还有四年吗?!!
很快,徐行就发觉,这句话和绫春的“不是还有两个月吗?!”没有任何区别。活不过三十岁,三十死也是死,二十死也是死,从没有人答允过给她们时间,天道自然也没有,一切都是她的侥幸罢了。
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头好痛。痛到她想将自己撕裂,让里面的火全都滚出去,别再折磨她了。血色朦胧的视线前,竟又出现前掌门的身影,那人微笑着道:“气运这回事,有时占三分,有时占十分。天运如此,时也命也,人毕竟无法胜天。”
那
时她百无聊赖地道:“也就是说,真遇到突如其来,又不利至极的变故,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亭画道:“将所有可能纳入设想,便可以避免。”
“这是不可能的。”前掌门摇了摇头,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总会有你无论如何也无法想到的那种可能。一流的人才,能在变故发生时随机应变,尽快想出破局之法,人才之上的天才,则可以转而利用这变故——可以自认倒霉,但绝不能认输。”
讲的真好啊,也践行了,道理啊。道理她当然都懂。
徐行昏沉的目光前,数百马群在不远处警戒地停下,无极掌教重伤,倒在地上,很快被几人救走,而她直到现在,还是站不起来。
“徐行!”有人在怒声呵斥,“你又在算计什么?!”
“先救掌教!”
“拿下她!”
道理她当然懂了。她不仅懂了,还跟别人说呢,有屁用?能不能别总是在这种时候出来教育她?师尊,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