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橘[久别重逢](109)
李素一脸难色,她想了想,又想了想,她试图回忆起生日那天发生的一切,一切细节。
久久,李素扯了扯嘴角,笑得很冷,也笑得很古怪。
她终于知道了,生日那天,宿舍楼下突然响起的钢琴声,是谁在演奏。
那时已经很晚很晚了,就在她的生日即将结束前的几分钟,她听到了悠远而轻快的生日快乐曲。
时间意外的契合,那些平和温柔的语调,让李素有些心动。
她竖起脖子,往阴冷的屋外看了一眼。
风将女人腰一样的粗树,吹的摇摇摆摆。
是有些冷的,很冷。
皮肤被风吹一下就会发皴,吹一刻钟就能开裂,李素知道呆在温暖的被窝里,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披上睡衣,赤脚走下来,穿上拖鞋,蹑手蹑脚,缩脖佝背地往阳台踱。
打开推拉门的瞬间,冷风直击,连扇了她好几个巴掌。
李素忍不住勾了勾脚趾头,她没穿袜子,风从她赤着的脚后跟钻进来,几乎几个瞬息,她的脚便失去知觉。
她冻的牙齿直打寒颤,直不起身,便蜷缩着蹲下来,后跟踩着棉睡裤的裤腿,掖着塞着,好不容易保住一丝暖气。
她吸了吸鼻子,贴在栏杆下,隔着牢一样的防护,朝底下看。
黑洞洞的空地中间,凭空多了个便于移动的木台子。
台子上有一架黑钢琴,钢琴上亮着一站电子烛灯,照着那个一身黑衣的长影子。
他看上去很高,脊背笔直,一派磊落。
风呼啸,又呼啸,往人关节里刺,如刮骨刀。
李素的关节冻的僵硬通红,知觉迟钝,她忍不住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往掌心哈出热气,将两只手搓了搓。
她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这么冷,那人是怎么做到的?弹奏的那么流畅,仿佛在一个四季如春的温度里。
他沉默的弹奏。直到这一天彻底结束。
他不再弹生日快乐,他弹了好几首其他的音乐,那些熟悉的旋律,都是她曾经常常挂在嘴边的歌。
最熟悉的旋律,是《春夏秋冬》。
当音乐响起的那一刻,钢琴旁亮起一圈圈烟花树,闪耀的星一样的围绕着他。
如一场少年梦,朦胧而浪漫。
李素歪了歪脑袋,好奇地挪了挪位置。
可她站在他的背面,无论怎么挪,都找不到合适的角度,看清他的脸。
烟花短暂的亮起,又熄灭。
烟花残余的白雾,将他的影子模糊。
李素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太冷了,她待不下去了。
睡衣口袋里有个硬物硌着她,她摸进去掏了掏,是一颗棒棒糖。
听了一夜的李素,想也没想,便从缝隙中扬起手,朝着那道影子抛了过去。
她抛得很用力,因为她离那道影子不近,她怕丢不过去。
“嘭咚——”李素也没想到竟然那么巧,硬糖果砸到了钢琴键上,破坏了少年的演奏。
一声刺耳的锐鸣,似被划伤的美人脸。
李素吓了一跳,赶忙往回一缩。
心跳的很快,更多的是心虚,李素不敢再呆,小步小步地往回挪,钻回了宿舍。
暖流扑在她脸上,她忍不住抖了抖,又快速地将鞋子一脱,钻进温暖的被子。
慢慢地,她感觉到了脚腕撕裂一般的疼,她伸手去摸了摸,摸到了湿色。流血了。
“呼——”李素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5年前的一个很不起眼的插曲,现在想来,才明白当时的意义。
将手机还给张宥晴,李素报以微笑,故作轻松道:“知道了,这回是彻底明白了。”
张宥晴的目光微闪,她将烟头掐灭,很是义气道:“那行,你准备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李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笑笑,很真心地强调道:“半场开香槟,十有八九闹笑话,我脸皮薄,不敢呀。”
说了这么久,张宥晴愣是没套出一星半点有用的,更是没在李素嘴里听到任何人的半句坏话。
李素的滴水不漏几乎让张宥晴钦佩,她上下打量李素,半晌,也跟着笑了声,显然轻松很多。
归根结底还是对李素有信心,张宥晴肯定地颔首,“严谨点也好。反正,我以后不会再被陆嘉意糊弄了,你呢,也要记得相信徐慎。”
李素静静看着张宥晴。久久,她才听话的点点头。
什么人对她好,什么人是真心,什么人讲义气,李素其实也知道。
比如张宥晴。
抛开利益,也许不抛开利益也一样。张宥晴是真心将李素当朋友。
“宥晴,谢谢你,”李素淡淡地笑着,明媚温柔,“我结婚时,你要不要来当伴娘呀?不当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