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橘[久别重逢](156)

她洗了很久，直到眼睛又开始疼了，她才意识到，其实她一直在哭。

她的手被水泡囊，皱皱巴巴的，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自己洗的很干净了，又深深呼吸了好几遍，才终于重新踏出去。

换好衣服，刷牙，抹面霜，把头发吹干。她努力重新照顾好自己，接受自己，爱自己，一点不疏忽。

等她走出卧室时，她发现徐慎把鸡蛋都剥完了，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一手拿着一个，在自己的两颊滚。

徐慎的目光空洞地望着一处虚无地，好像在失神，在发呆。

李素走出来的动静，才把他叫醒。

徐慎站起来，边往床边走，边仔细打量李素脸上的伤，“你躺着吧，你睡，我给你滚滚。”

李素一言不发，只一味钻进被子，拿被打肿的那边脸，对着徐慎。

徐慎重新换了个干净的鸡蛋，也爬上床，靠在李素身边，他动作小心轻柔地拿着鸡蛋，放在李素的脸上揉。

他怕她痛，还给她吹了吹。

直到滚了半小时，徐慎收回手，换了盏睡眠灯。

垂着眼，沉思良久的李素才抬眸望着他，她还是忍不住了，问他：“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手机。”

李素的手机还是徐慎拿上楼充电的，他明白她的紧张和顾虑，她是想知道李岩和梁靖有没有发来消息，又不敢面对。

徐慎拿了床头边的手机，输入密码打开。

通话记录

微信消息

徐慎都翻了翻，他朝李素笑了笑，表情耐人寻味，“106个未读微信……107、108……”

哈？传说中的一秒五喷？

李素喉口一滞，她猛地埋下头，躲避似的往徐慎怀里一钻，紧紧勒了他一下。

她缓了一会儿，心里重新建设，才紧咬牙关，下定决心道：“你念吧。”

“还在炮轰你的，是张宥晴，目前已经发了5条。”

【8888的转账，备注：买糖钱】

【李素，你是真的红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给我发来新年祝福，so？】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别人都收到你的祝福了。只有我没有。】

【有没有搞错？已经1点了！你真的让我宫寒！】

【你是不是穿越到清朝了？手机忘带去了？】

【靠！算你狠，新年快乐！把转账退给我。】

徐慎的嘴角浮现淡淡的笑容，他将手机往李素眼前递了些，明明是吐槽的口吻，却很温和：“张宥晴还是太闲了。要回她吗？免得她担心。”

李素心里暖暖的，她抬眼去看徐慎，眼里的犹豫畏惧，成为她迟而不动的停顿。她还是没敢接过自己的手机。

徐慎心领神会，他收回手机，又将目光转向屏幕。

他还是没有直接回应李素想确认的部分，而是继续念其他人发来的消息。

【程晏：爸爸！新年快乐！苟富贵，勿相忘，一转眼我都快毕业了，呼——真的是时候联络感情了。为表诚意，我与谢菲将于明晚8点，在老地方点上一桌子你爱吃的饭菜，诚邀你与叔叔一起前来（你记得带钱哦）。不来是狗.jpg】

【谢菲：宝！祝你在新的一年里，韶华常在，明年依旧，相与笑春风，千般如愿，万事称心，强健年复年（专门写给你的祝福，提前想了一个星期，然后觉得这段发挥真的蛮有水平，于是忍不住当成了我的新年群发模板，姐姐，你不会介意吧？/一个绿茶的眨眼.jpg）】

【张碧新：李素，新年快乐！！去了京北，也要继续保持联络哈～这个圈子很小的，说不定哪天我就调任/跳槽到京北了呢。祝我们新年一起发财。】

【Lucy：李素，新年快乐！如果下面还有你负责的项目，可以与我沟通一下哦。一起事事顺利，年年发！】

【......】

春和景明的如今，如透析中换回来的新血。

徐慎察觉怀里李素身体渐渐从僵冷中缓过来，如新芽突破过的土壤，松软了些，他将目光缓慢地落回李素身上。

他抚了抚李素的头发，温和地、坚定地、告诉她，提醒她：

“李素，你已经不是7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了，现在的你，有朋友，有事业，有理想，前程似锦，未来可期，有很多人爱你，也有很多人需要你，家是你的来时路，可无论如何，你终会越走越远的。”

“咚——咚——咚——”屋外庆贺地烟花，不要钱似的又响了起来。

李素心里知道，那声音其实很近，可被太多东西阻隔，传过来，变成了上世纪的泛黄片段。

她的痛苦也是。很近，却因为有许多人、许多事挡着，也慢慢变得很远。

李素抬眼看徐慎，这一刻，她突然明白，原来爸爸妈妈是否发来消息，是否关心她、辱骂她、或者是质问她，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