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锈[悬爱](13)
曾经,有的时候睡得晚了,宋思听会睡不太安稳,他六点起床的时候,她能感受到身边落了空。
明明意识迷迷糊糊,却还会在他穿好衣服后去扯皱他的衣服。
就是单纯看不惯他这龟毛模样。
然后,就会被拉着,来上一场警告教育。
每每那个情况下,李牧迁毫不控制,让她有些受不住。
濒死之际,宋思听手边空空,总会抓着什么,以来发泄。
床单在她指缝中溢出难平的折痕,落在李牧迁的眼里,总会给她换来新一轮的狂风骤雨。
她眼角盈满了泪来,去咬他,松开手去抓他。
……
该死的记忆。
换来她彻底记住他这些习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过去这种回忆太多,还是现如今看见眼前的景象触景生情……
总之现在,宋思听觉得自己真的是要发疯。
默默移开目光,她强制自己脑袋放干净点,转了身,去开对面自己房间的门。
房门打开一瞬间,宋思听有些愣神——出乎意料,她的房间,几乎没有动过。
装修没变,屋里摆设没变,唯一的区别只是更整洁了些。
拎着行李箱走进去,宋思听手指擦了下桌子,抬到眼前一看,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浮灰。
将箱子搁在脚边,她看向自己的床,床上床
品铺得平平整整,凑近了甚至还能闻见留香珠淡淡的香味。
明显是仔细打扫过的。
目光环看着整间屋子,宋思听有着一瞬间的放空。
怎么办?
她后悔要答应李牧迁住回来的这件事了。
第5章 第四场雪“下雪了。”
宋思听打从记事起身边就没有妈妈的身影。
换而言之,她没有妈。
她爸——也就是宋拜山,农民家庭出身,早年间死了爹,一家老小只留下他一个独子,和一个老母亲,两人就蜗居在道乡的老破房子里。
道乡临着山,有松塔、榛蘑、野生莓果之类的种种山货,山脚下就是肥沃黑土。宋拜山的妈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平日里采山种地什么的,搞些农产品拉到市里去卖,一来二去,也算是撑起了这个家,把宋拜山拉扯到成年。
但生活也算不得上富裕,只能说是勉强温饱。
刚建-国那阵,东北这边大力发展重工业,尤其是曾经作为省会的鹤城,更是成为了重工业基地,工业门类齐全,上到军-工、机械、化工……下到纺织建材……
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大小小的厂子在这里林立。高耸的冷凝烟囱时时刻刻冒着黑白的烟,燃烧着天空,土地,人群。
宋拜山当时正值青年时期,同鹤城的大部分青年一样,进厂做工。
原意补贴家用,却不曾想,由于他性格敦厚本分,为人做事又贯彻满了东北人特有的风趣大度,大大方方的,并且干活也卖力。因此,在当时那个只需要好好工作就能往上爬的的厂子里很吃得开,短短几年连升好几级,晋升车间组长,还结识不少工友。
腰包鼓了,工作也体面,再加上人缘好。
当时要张罗着给宋拜山介绍对象的人都要把他家门槛踏破,宋拜山一律客客气气地回绝了。说是要自己找,接受新思想,打算自由恋爱。
这一自由着,就自由地看中了宋思听的妈。
小时候,宋思听偷偷摸摸看过她爸钱夹里妈妈的照片。再加上宋拜山偶尔醉酒后的呢喃,宋思听能大致拼凑出自己妈妈的模样,以及他们的恋爱事迹。
她妈是发廊的发型师,梳当下最时髦的发型,从头到脚,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着洋气二字。
当时宋拜山对她妈一见钟情,日日下了班后都会准时准点地去发廊给她妈妈送花,一来二去,二人就此相熟,再然后就是在一起,谈婚论嫁,之后,就顺理成章地生下了宋思听。
她的名字是她妈给取的。
时常思考,一直闻新。
怀着这样想法的人,不会愿意一直留在同一个地方。宋拜山曾经对宋思听说过,她妈妈是清醒的人,有思想的人。
她想要自由,想要看世界,想要顺着风的方向走。所以,在生下宋思听后的一年,她同宋拜山和平离婚,离开了鹤城。
宋思听是爸爸和奶奶带大的。
小时候,她爸要到市里的厂子上工,她奶奶要耕地采山,都没有太多的时候照看她。所以宋思听有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就是她自己一个人,在道乡满地乱蹿。
夏天的时候在湿地玩水,冬天的时候在门前院中堆雪人。看农田,看草垛,看残阳吞噬枯黄大地。
周而复始,直到她上小学的时候。
那个时期经-济改-革,经-济重心也逐渐南移。鹤城的大部分国-营厂子开始裁员,大量职工下岗,宋拜山也随之失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