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锈[悬爱](45)
唇上那点水痕被缓缓擦去,他的指腹还停在上面。
李牧迁的掌心贴在她的侧脸,指尖上沿,在她鬓边轻轻摩挲,带起她全身的颤粟。
看着他时,宋思听眼角的泪顺着眼尾滑下,落在他的指尖。
“哭什么?”李牧迁盯着眼泪落下的痕迹,半哑着声,目光停在自己手边,问她。
宋思听有些无力地闭上眼:“我不知道。”
“恨我吗,”他指尖力道放轻了许多,近乎羽毛轻拂,“还是怕我?”
“都不是,”宋思听缓缓摇头,贴着他的掌根叹息,“我不知道。”
她又重复道。
松开手,李牧迁细细顺着她鬓边的发,没有说话。
过半晌,宋思听平缓了呼吸,才睁开眼看他。
见他唇边染上的血,和侧脸隐隐的指痕,宋思听抬手,轻轻抚上:“疼不疼?”
李牧迁没说话。
她的指尖若即若离,他的眸色暗了一瞬,接着缓缓抬手,掌心覆上她的手背。
转而,轻轻扯下,变为十指相扣。
他原先停在她唇上的指腹向下,捏着她的下巴,复又吻上。
这次的力道不轻不重,轻柔地摩挲。
没有挣扎,宋思听愣了一瞬,接着,顺着他的力配合着他。
唇齿间带了点血腥味,随着吻的加深更加浓重。
另只手在吻中转而蔓上他的后颈,宋思听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再带了带。
许久不见,即使彼此的心有些相离,但是身体记忆还是依旧契合。
分不清是谁的温度,谁的呼吸……
宋思听索性放弃思考,跟着他的节奏,他的动作。
回过神时,她肩上一凉。
褪去遮挡的肌肤露在空气里,有些冷,她往李牧迁怀里缩了缩。
却见李牧迁蓦然,停了动作。
接着,肩上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沿着一个轮廓描摹。
“什么时候纹的?”
李牧迁的目光停在视线中那个突兀的纹身上,问她。
语调平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宋思听回过神了,一瞬间,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热潮随着视线的清明缓缓褪去,她趴着枕上,微微弓起身:“忘了。”
“是吗……”李牧迁低低喃着。
他垂眼,看着指腹在纹身盖着的一处细细摩挲。
———那里原来盖着一道刀疤。
长十五厘米,宽两厘米,很深,差点伤到内脏。
当初医生说可能会留疤的时候,宋思听满不在乎,笑着对他说:“好啊,正好算做烙印,让我永远记得。”
这道疤是一切的起点,或者说,是一切的终点。
是宋思听过去与未来之间的鸿沟,是他和宋思听之间一切的羁绊消失的不可言说。
水墨色的排线线条下,是她不愿面对,又被遮盖着的过去。
久久凝视,又久久凝涩。
李牧迁闭上眼,复又睁开。
褪去所有的情绪,找回所有表象的理性和冷静。
垂首,他轻吻上,她肩上蝴蝶的蝶羽:“对不起。”
李牧迁轻声道。
说完,拉好她褪到腰间的衣服,他静静地起身离开。
听见渐远的脚步声,宋思听终于找回了所有的思绪。
直到房门关上,世界安静。
片刻,她坐起身,扯下肩上的外套,走到梳妆台前的镜子处。
宋思听侧过身,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冷白色的肩上,颈上,零零散散有着未消的暧昧红痕。再往下,是一大片的水墨色,勾勒出半扇蝴蝶的轮廓。
羽翅的上下盖住半个肩,上端停在肩膀,下端延伸的蝶尾直到腰窝。
纹身师技术很好,排线清晰,蝴蝶的形态逼真,蠢蠢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肌肤牢笼,破茧而出。
反手抚上那蝶翼边缘,宋思听看着镜中自己,有些怔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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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拉着李牧迁去吃过一顿烤肉后,宋思听算是大致摸清了他的性格:吃软不吃硬。
虽然闷是闷了点,但是要是有任何要求,只要不触及什么他自己的规则线,还是可以死缠烂打地从他那里获得。
譬如一起去吃饭,譬如……其实宋思听还没想好。
不过有了这个发现,算是给她无聊的补课生活增添了一丝趣味。
虽然经过宋思听的强烈要求,外加她逼着李牧迁帮忙搭话后,宋拜山大手一挥,给她安排了固定的补课和休息周期,但一周也只有一天。
所以剩下的六天,宋思听只能雷打不动地每天乖乖在客厅等着李牧迁过来上课。
这样久了,她学会了在李牧迁身上找点乐子,将在他那里无意间发现的一些小癖好都记下来,之后再想办法打破。
例如李牧迁有洁癖,总是随身带着消毒湿巾;有强迫症,书本试卷总是规规整整;对数字敏感,掐着点控制每种题的掌握时间……之类种种,记满了她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