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锈[悬爱](60)
深深看了宋思听一眼,宋拜山语气有点沉:“姑娘啊,你要知道,世界上受苦受难的人太多了。”
生老病死,人间常情。
苦难病痛每天都在各地上演,医院里,教堂里,街头巷尾,大大小小的房间里,塞满了各种的愁绪。
不是不帮,是帮不过来。
宋拜山一个厂子里几千员工,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要是都慷慨解囊借钱出去,开了这个口子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到后面,源源不断,数不大清。
社会隐形的规则太多,在规则之内给予最大的帮助,已经是宋拜山的极限。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人生在世,走各自的修行。
命运的指针指向哪里,非你我可以轻易拨动。
宋思听明白他的话,想反驳,但不知道从何去说。
只得抱着双膝沉默,心尖闷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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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的某个夜晚,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她才明白,她的命运也在此刻开始变动,苦难开始降临……
不过,这都是后话。
第22章 第五层锈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
李牧迁聚餐的地方离停车地方不远,一条路走到头,在路的右侧。
那一整条街上都是饭店,宋思听随口说的那家饭店就在聚餐的饭店的隔壁。
这一条小路虽不长,但是单行道,有点窄,一侧停着车,能通行的路变得更加拥挤了些。
李牧迁开得很慢很稳。
路上无言。
宋思听脑子有点乱,还绕在今天一连串纷杂的事件里走不出来。
待到从车窗外看见饭店招牌,李牧迁打着方向盘泊车,视线瞥过宋思听那侧的倒车镜,状似随意地开口问她:“之后呢?”
之后?什么之后?
宋思听闻言,将思绪抽回,侧过眼看他。
眼神无声,却带着点疑惑。
“刚才你说,林叔的案子结了,那之后呢?你什么时候走?”他不看她,目视着前方,问道。
原来是问这个之后。
宋思听了然,方想开口,但眉眼中带着些犹豫,明显着没想好。
见她似是有话要说,停好车,李牧迁没有着急熄火。
暖风照常开着,干燥的气流带出点隐隐声音,绕在寂静车内。
回来鹤城之前,宋思听是打算调查完这些年的全部真相,在警察结案后就离开的。
但是意料之外,林德飞的死亡真相这般草率,警察那边结案得如此之早。
宋思听不愿意接受。
——她不愿意接受,造成自己这些年一直颠沛流离的前因竟然会像现在看见的一样苍白。
但是事实就这样摆在眼前,无论多么残酷,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可……真的是吗?
宋思听没有完全相信。
因为她还没有弄清楚一些依旧残存着的疑点:这些年林德飞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一直没有消息?当年她差点被误判为凶手时,林德飞又为什么不出现?以及他当时是怎么在警察的地毯式搜查中悄无声息地脱身?
种种……这些都是还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还有就是,她之前对周曼茹提过的,关于她爸宋拜山的死,弄清楚这件事,其实也在宋思听此次鹤城之行的计划里。
林德飞七年前约她见面的时候,到底想要告诉她什么?她爸的死真的有所蹊跷吗?
如今,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是这些谜团依旧摆在眼前,像雾一样,遮盖着什么,掩饰着什么。
宋思听还想接着查下去。
即使可能最后查出的结果和构想中不一样,可能背后的真相也会像林德飞的死一样,那么草率,那么苍白,那么无力。
但她都想知道,都想弄清楚。
盯着车外来往的人群,车窗隔绝了大部分声音,街景在窗框里圈着,像一副静静流淌的彩色默片。
宋思听思考了良久,最后,缓缓地收回视线,看向李牧迁,郑重、却又轻声地说道:“再留一阵子吧,我想接着查。”
“查什么?”李牧迁问她,明明是问句,却仿佛已经提前知道她要说什么,顿了顿,见宋思听片刻间未
出声,他接着道,“你一个人,想要还原一个已经消失了七年的人的行踪,这是不可能的事。”
“七年前,案子刚发生,警察把案发现场、林叔家、你的家、鹤城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找过了,包括周围的城镇,都找不到林德飞的人影,七年后的现在,想要再去找……”
他没把话说全,但是宋思听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凭她自己的力量,想要再去找,难如登天。
她何尝不知道。
但是……宋思听垂下眼,说:“无论结果如何,我还是想再试试。”
“是吗。”
莫名地,李牧迁轻笑一声,喃喃:“几年不见,现在倒是学会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