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锈[悬爱](68)
看见她一时间怔住,李牧迁盯着她,又重复一遍:“是。”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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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拜山的厂子在鹤城的一处下辖的区里。
离宋思听所住的地方有点远,开车过去要半个小时。
市内通了大巴,还有十几分钟的铁路专线,不过既然今天李牧迁说要和她一起去,那便成了他开车带着宋思听自驾过去。
好在今天是周日,他没课,一大早,两人就出了市区。
不算长不算短的车程,他们之间就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李牧迁问她带的包是什么。
宋思听坐在副驾上,闻言,扫了一眼腿上压着的相机包,说了一声:“相机,想顺便拍点照。”
李牧迁只点点头。
第二句,便是车程末尾,看见有些眼熟的集市街,和就近路边停着的几辆待发的大巴,宋思听说想下来走走。
车子找了个停车位停下。
如果说鹤城主城区是变化不算大,那么这里的变化,简直就是微乎其微。
一切都保持着她记忆中的样子,分毫未差。
下了车,宋思听拉紧外套的拉链,将相机包抱在怀里。
看着李牧迁停好车,落了锁,从车尾那边走来。
下巴埋在围巾里,宋思听看了他一眼,转过头闷声道:“走吧。”
说着,没管他跟没跟上,宋思听自己转身,走在前面。
和别人一起出门,自己走路的时候刻意落下他,怎么看,怎么有点不大礼貌。
但是昨晚,加之前晚,再往前点,再加上她回来后的这几天,和李牧迁的相处,总是会让她有些不自在。
原本设想的是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人情债还完,事情解决后宋思听就离开,绝不想再有什么牵扯。
但是这些天来,随着和李牧迁的接触……他的那个吻,还有他若即若离的态度,都让宋思听有点猜不透。
猜不透他什么想法,猜不透自己什么心态。
要说他是还喜欢她?可他有时的绝对冷淡又不大像,更何况,他还拒绝了宋思听提出的补偿提议。
要说他不喜欢她?但是种种迹象,却又流露出一点他余情未了的意思。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无论他喜欢还是不喜欢,反正宋思听本来就是要走的。
管他还喜不喜欢,是不是余情未了想着再续前缘,到时候她再不告而别,像当年一样,两人该断就那么断了。
当年他没有来找她。
七年后的现在,经年累月间,彼此都消磨了年少的赤忱。学会了生死离别,她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世界都塌陷了小女孩。
之前那么矢志不渝的感情恐怕也在长久未见的那么多的岁月间无形消散。
即使李牧迁对她还有情,那么这个情,还有几分?
宋思听没想过。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她也想得明白清楚,但是当时回来前设想得有多潇洒,现在和他相处中就有多拧巴。
她发现自己还会因为一些小事在意,因为他的态度他的语气而情绪低落。
和从前一样,但又不一样。
一样的是情绪,不一样的是如今彼此的身份。
情绪瞬息万变,指不定下个瞬间,就陡一转变。
或许现在种种情绪都是过去的回忆在作祟,她最好不要过界。
——从他那一个吻开始,宋思听便一直这样劝着自己。
毕竟发生的已经发生,失去的也早就失去,时间倒流和控制自己的感情相比,宋思听觉得后者更容易一些。
因此,极力冷淡,也极力不去想和他相关。
踩着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响。
宋思听边看着路,边想着。
下车的地点和工厂其实也就两条街的距离,不算远。
街上很冷清,两侧的房屋建在台阶上,都很旧,甚至有些拉了横条,写了危房。
宋思听伫足看了一眼。
墙缝开裂,倒塌的红砖盖在积雪之下,漏出一点锈红。
颓圮的围墙上甚至还长了杂草,此时只剩枯黄的枝叶,萧条着,还随着时不时的大风微微晃荡。
“在看什么?”
李牧迁就跟着她身后不远,见宋思听没走几步便停在原地。
他上前几步,手抄着兜站在她身侧,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在看房子。”
宋思听回他。
顿了顿,她打开相机包,拿出相机来开机。
调整了一下镜头,将取景框对准倒塌的墙壁,她问:“你说这之前住的,是什么人?”
“已经离开了的人。”
李牧迁说。
快门按下,一声咔擦声响后。
宋思听闻言,侧过头看他。
感觉到她的目光,李牧迁收回视线看过来:“这里很多的房子都空了,大多都已经离开了昂区,离开了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