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阴湿师兄殉情前(238)
用来砸人的松花墨是费了,他现在也顾不得什么文人雅士的形象,从晕过去的守卫身上搜出祛除禁止出入符的密钥,又戴起帷帽,就弓着腰小跑出去,幸好院子里因为来了个血人而乱成一锅粥,没人顾得上他这个半老头子。
赫连清羽一路小跑到了牡丹殿附近,昆仑丘的禁飞令还在,他不能御剑,只好光凭两条腿跑去找人。
兴许那女孩与宁家姑娘只是同名同姓,可他却不能不去亲眼确认一次。
不过跑了半刻,他就已经眼冒金星了,素日养尊处优、压根没怎么运动过的身体像是随时都要炸开,拉风箱似的呼呼喘着粗气,偏偏他还跑了个空,到牡丹殿的时候,里头只剩下一片尸山血海,始作俑者却不见了。
赫连清羽一
咬牙,迈着小碎步,又往另一头的医药阁跑。
裴公子一人对上那么对修士围攻,肯定会受伤,若他们其中还有一个人清醒,就一定会先去找药疗伤。
他颠颠地前脚刚迈进医药阁后一间静室,迅捷如电的剑光就窜直胸前。
赫连清羽大惊失色,“哎哟”一声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躲在屋子里的人还要举剑再刺,他迫不得已抱住脑袋大喊:“宁家女儿!”
剑堪堪停在他脑门前一寸。
他这才松开手,抬头看去。
那只猫儿一样的异色瞳,和宁夫人一模一样的微卷发稍……
赫连清羽的眼中蓄起热泪:“宁家女儿……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泪水沿着那张枯瘦憔悴的老脸淌下来,宛如溪流经过干裂的田渠。
赫连清羽爬了起来,一手拭泪,一手想要抱她又碍于礼法不敢为之,虚虚攥拳几次,才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宁汐看起来也很震惊,过了好一会,才吸了一下鼻子,讷讷道:“您怎么在这里?”
“我一听说你与裴公子有难,就来找你们了。”
宁汐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对不起,赫连伯伯,一直没去见您。”
赫连清羽摆手:“我知道你有苦处,是伯伯对不起你,当初明明答应了你爹娘要来照顾你,却来得这么晚……也罢,先不谈这事,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救你们出去。”
“我刚刚来时听见昆仑丘各处都被下了出入禁令,为儿他大概是想将你们困死在这里。幸好我手上还有云照留给我的前任家主令,可以为你们打开一条通道。裴公子呢,让他和我们一起走吧。”
宁汐默然片刻,默默让开一条路,示意他和自己进屋:“我大师兄他,状况不太好。”
昏暗狭小的室内,因为暖炉烧得太旺而闷热逼人,赫连清羽一进门,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
然而蜷缩在罗汉床上的少年却包裹着厚厚的毛毯,脸色煞白,上下牙关因为寒冷而不住打战。
赫连清羽心中一惊,连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腕,刚刚一碰到,雪白的冰霜便从对方身上蔓延到了他的指尖。
他连忙收回手,宁汐快步上前,将昏迷的裴不沉抱在怀中,小心地拂掉他眉间凝结的冰霜,忧心忡忡:“他在牡丹殿同人打了一架,鬼气又发作了,晕过去之前他让我带他来这里给他吃慕星草,可吃下去之后人就变成这样了。”
赫连清羽拜入昆仑丘后修的也是医道,此刻略一沉吟,再次伸手替他把脉,松了一口气:“无妨,这是服药后的正常反应。慕星草属水性寒,大量服用后容易滋生寒毒。但你大师兄鬼气入骨,又不得不吃大量慕星草才能克制鬼毒蔓延,这才会引起副作用。”
他又顿了顿,心想这样寒毒发作的症状,倒与云照死前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宁汐始终紧张的心弦这才稍微放松一些:“那他这算是治好了吗?”
“并非,鬼毒之所以可怖,便在于它扎根难除。”赫连清羽被一打岔,便暂时忘了云照的事情,回忆着自己看过的医书记载,忍不住摇头,“他只是暂时停止恶化而已,并未脱离危险期。服下慕星草后的二十四时辰最为关键,病人需要保持平静情绪,万万不可再次神思激荡,否则鬼气又会复生。”
“现下他这样昏迷着倒还算是好事了。”赫连清羽不住唏嘘。
他虽然能放他们离开,却不能陪伴他们一路,如今裴不沉堕鬼人尽皆知,宁汐又因妖身成为众矢之的,来时还有她大师兄护着,此番回程却是无人相护,定是一路多坎坷,几多风雨。
想着想着,他眼眶又热了:“当初你爹娘……去了之后,你过得怎么样?”
宁汐想了一会,才道:“不太记得了。”
赫连清羽神色一痛,只当她是触及心底伤口不愿多谈,也只好勉强一笑:“那你怎么就拜入白玉京、同裴公子在一起了?”